第132章 夜袭(2/2)

松木断裂的脆响在夜里格外刺耳,木柱应声而断的瞬间,缠在上面的引线被猛地扯动,火星“嗤嗤”地冒了出来,顺着引线,飞快地往土坑里钻去——

“轰——!!!”

三十具轰天雷同时炸开!

巨响震得整个北门城楼都在颤抖,城垛上的砖石簌簌往下掉;火光猛地冲天而起,像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在土路尽头绽放,照亮了半边夜空;铁砂混着火药的碎屑,像暴雨般四射开来,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冲在最前的百余名后金骑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就被铁砂穿透了铠甲,有的被轰掉了胳膊,有的被射穿了喉咙,尸体和残肢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到处都是,鲜血溅在黄土上,瞬间就被热气蒸成了血雾。

后面的骑兵惊得猛地勒马,战马受了惊,前蹄扬起,嘶鸣着乱蹦乱跳;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骑兵们挤在狭长的土路上,你撞我、我撞你,乱成了一锅粥。

“动手!”

城楼上,袁崇焕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顺着风,清晰地传到了土坡两侧。

话音刚落,土坡下的暗穴里,八百名长枪手猛地站起!他们左手按住枪杆,右手掏出火折子,“嗤”的一声点燃了枪杆上的麻布——浸油的麻布瞬间燃起熊熊火焰,通红的枪尖在火光中泛着慑人的寒光,八百支长枪,像八百道火蛇,齐刷刷地刺向路面!

后金骑兵挤在土路上,根本转不开身,战马的四条腿,正好暴露在长枪的射程之内。“噗嗤、噗嗤”,长枪刺穿马腿的声音此起彼伏,战马疼得嘶鸣着倒下,把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后面的骑兵想退,却被前面的人马堵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通红的枪尖刺向自己的马腿,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紧接着,土坡顶端的大力士们,猛地扯断了石灰袋的麻绳!数百袋石灰“哗啦”一声滚了下去,袋身撞在土坡上,瞬间裂开,白茫茫的石灰粉像雪一样,顺着风往下飘,正好落在后金兵的脸上——石灰粉入眼,钻心的疼,后金兵顿时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地挥舞着弯刀,却连一个明军的影子都砍不到,反而砍伤了不少自己人。

“撤!快撤!”

皇太极又惊又怒,他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乱象,看着自己的骑兵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明军肆意屠戮,胸口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炸。他挥刀砍倒身边一个乱撞的兵卒,嘶吼着下令撤退,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怎么也没想到,袁崇焕竟然在北门设了这么狠的埋伏,这哪里是粮道,分明是座坟墓!

可此时想撤,早已来不及了。

土路两侧的土坡后,忽然涌出两队明军骑兵,约有五百人,为首的正是祖大寿——他们是从松林调来的后备人马,一直埋伏在土坡后侧的树林里,就等着断后金兵的退路。这两队骑兵不冲中路,而是沿着土坡两侧,飞快地往土路的入口包抄,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刀刃在火光中闪着冷光,专砍马腿!

“噗嗤、噗嗤”,又是一阵马腿被砍断的声音,后金兵的退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城楼上的袁崇焕,抬手挥了挥——城垛后,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立刻站起身,拉满弓弦,“咻、咻、咻”,密集的箭雨像乌云一样,从城楼上射了下来,正好落在混乱的后金兵中间。后金兵成片倒下,有的被箭射穿了胸膛,有的被箭钉在地上,狭长的土路,瞬间就成了修罗场,鲜血顺着土路往下流,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硝烟味和石灰的刺鼻气味,让人作呕。

“汗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边的亲兵护着皇太极,拼死往回冲。他们都是皇太极的贴身亲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手里的弯刀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明军,在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刚退到土坡中段,土坡上忽然滚下数十个火油桶——桶底早已被凿了洞,油星子顺着洞口往下流,在土路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油带;火折子“呼”地扔了下去,油带瞬间燃起两道火墙,一左一右,像两道红色的屏障,把后金兵截成了两段!

前面的后金兵被火墙挡住,退不回去;后面的后金兵想往前冲,却被明军的长枪和弓箭逼着,只能在火墙后徒劳地嘶吼。

皇太极看着前后两道火墙,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双目染得赤红。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亲兵,原本数十人的亲卫,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个个都带着伤;再看身后的五千精锐,此刻活着的,恐怕连一千人都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后金铁骑,在这狭长的土路上,根本施展不开骑兵的优势,只能像困在瓮里的鳖,任人宰割。

“袁崇焕!我与你不共戴天!”

皇太极嘶吼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和不甘。他猛地挥刀,劈开一支射向他胸口的箭,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在亲兵的掩护下,朝着火墙最薄弱的缝隙冲了过去——火舌舔舐着他的铠甲,烫得他皮肤发疼,可他不敢停,只能拼命往前冲,身后的惨叫声、马嘶声,渐渐被风吹远。

城楼上,袁崇焕看着皇太极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收回了目光。晨光已经洒满了大地,金色的阳光穿透硝烟,照在北门的城墙上,也照在土路上——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土路上满是尸体和残肢,石灰粉和硝烟混合在一起,呛得人难受;幸存的后金兵,要么被明军活捉,要么躺在地上呻吟,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祖大寿带着人马过来复命,他身上的铠甲溅满了鲜血,脸上还沾着烟灰,却笑得格外畅快。他手里提着一面染血的黄龙旗,走到袁崇焕面前,单膝跪地:“督师,此战大捷!斩敌四千有余,活捉了后金的固山额真图尔格,还缴获了皇太极的这面黄龙旗!”

袁崇焕点点头,弯腰扶起祖大寿,目光落在那面染血的黄龙旗上——旗面的金龙已经被鲜血染红,边缘也被火烧得焦黑,却依旧能看出往日的威严。他轻声道:“把旗挂在城楼上,最高处,让宁远的百姓都看看——后金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的铁骑,也会败;他们的汗王,也会逃。只要咱们守住这城,守住彼此,就没人能踏过这道防线,没人能伤害身后的百姓。”

风从城楼吹过,带着血腥味,却也带着一丝暖意。远处的天际,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宁远卫的城墙,也照亮了城下那些疲惫却坚毅的兵卒——他们有的在清理战场,有的在搀扶伤兵,有的在修补栅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