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遇伏(1/2)

夜风裹着水汽,刚过黑石渡,便骤然转了方向,竟带着几分黄河故道的沙砾,刮得人睁不开眼。三百匹战马的蹄声踏在河南地界的冻土上,比在蜀地时更显沉重,每一次落下,都像是要将这沉睡的大地惊醒。秦良玉勒着乌骓马的缰绳,目光如炬,扫过两侧的荒野——这里不比蜀地的崇山峻岭,尽是开阔的平原,茅草长得比马腹还高,正是游骑埋伏的绝佳之地。

“将军,当心!” 李忠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话音未落,远处的茅草丛里便猛地窜出十几道黑影,为首的骑士手中长刀映着月光,朝着队伍侧翼劈来!是李自成的游骑!他们显然是嗅到了援军的气息,特意在此设伏,想打个措手不及。

“列阵!” 秦良玉的喝声比刀锋更快,手中白杆枪一扬,枪尖直指来敌。三百白杆兵早已练就了同进同退的默契,无需多言,队伍瞬间从长龙化作半月阵,外侧的士兵将白杆枪斜插地面,枪尖朝外,内侧的士兵则举枪过肩,形成两道密不透风的枪墙。

游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的汉子咧嘴狞笑,长刀劈向最前排的一个白杆兵。那士兵却不慌不忙,白杆枪猛地一挑,枪杆带着千钧之力,竟直接撞开了长刀,随即手腕一翻,枪尖直刺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将骑士掀翻在地,不等对方起身,身后的白杆兵已挺枪上前,枪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可游骑的数量虽少,却个个凶悍,见正面冲不破枪阵,便想绕到队伍后方,去袭扰负责殿后的伙夫和伤兵。秦良玉看得真切,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会意,长嘶一声,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她手中的白杆枪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寒光,朝着右侧绕后的游骑直刺而去——那游骑刚举起长刀,便觉心口一凉,低头看去,枪尖已穿透了他的甲胄,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淌,溅在冻土上,瞬间便结了层薄冰。

“将军小心身后!” 李忠策马赶来,手中马鞭一甩,缠住了另一匹战马的马腿。那马失了平衡,轰然倒地,骑士滚落在地,刚要挣扎,便被秦良玉回身一脚踩住胸口。她俯身,一把夺过对方腰间的令牌,看清上面“闯”字的瞬间,眼神更冷:“是李自成的前哨,看来洛阳外围已是他们的地界了。”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十几名游骑便被尽数解决。白杆兵们没时间清理战场,只是将受伤的同伴扶上战马,捡起地上的箭矢——这些都是保命的家伙,能多带一支,便多一分胜算。秦良玉看着队伍,眉头微蹙:有两名士兵被长刀划伤了手臂,虽不算严重,可深秋的伤口最怕冻;更棘手的是,几匹战马的马蹄在方才的厮杀中被碎石划破,此刻正一瘸一拐,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把受伤的战马牵到队伍中间,让它们跟着走,实在不行,就卸了鞍鞯,让它们自行跟在后面。” 秦良玉翻身下马,走到一匹受伤的战马旁,蹲下身,从行囊里摸出布条和草药——这是她常年征战的习惯,行囊里总备着这些。她将草药嚼碎,敷在战马的伤口上,再用布条层层缠紧,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们陪我们走了这么远,不能丢在这里。”

士兵们听了,纷纷照做。有个年轻的士兵,看着自己的战马一瘸一拐,眼圈泛红,却还是咬着牙,将鞍鞯卸了下来,拍了拍马颈:“你跟着,别掉队,等打赢了仗,我带你回家。” 战马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便乖乖地跟在了队伍中间。

处理完伤员和战马,队伍再次启程。只是这一次,速度慢了些,可每个人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坚定。夜风更急了,远处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清晰,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洛阳方向的夜空,被火光染成了暗红色——那是城破的征兆,是百姓的哀嚎,是弟兄们的鲜血。

“将军,前面有片树林,要不要进去歇歇?兄弟们的眼皮都在打架了。” 李忠低声道。连续奔行六日五夜,又经历了一场厮杀,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不少人的头都在马背上一点一点,随时都可能睡着。

秦良玉抬头,望着那片黑沉沉的树林,又看了看远方的火光,摇了摇头:“不能歇。一旦停下,眼皮就再也睁不开了,洛阳城里的人,等不起。” 她说着,从行囊里摸出一把干辣椒,分给身边的士兵:“含在嘴里,辣醒了,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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