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范袁斗智（2/2）

“范先生，”袁崇焕的语气变得冰冷，“你这是在威胁本督师？”

“不敢。”范文程躬身道，“草民只是实话实说。我朝大汗真心求和，若督师愿意促成，不仅能收回永平四城，还能让辽东太平数年。届时，督师便是大明的功臣，名留青史。但若议和不成，双方再战，受苦的不仅是百姓，还有督师你——崇祯帝多疑，若宁远再出变故，督师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袁崇焕的软肋。他想起崇祯帝登基时，对他的信任与期望，想起自己“五年复辽”的承诺，若议和不成，再战不利，等待他的，恐怕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袁崇焕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岁赐之事，本督师可以向朝廷奏请，但数额不能太多。另外，归还永平四城，必须在议和达成后，三个月内完成，且大清需保证，不再与蒙古、朝鲜勾结，侵扰大明边境。”

范文程心中一喜——袁崇焕终于松口了。他连忙躬身道：“督师英明！我朝大汗定会答应这些条件。草民今日便启程返回辽东，向大汗禀报，待大汗同意后，再派正式使团前来，与大明签订议和盟约。”

袁崇焕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带着警惕：“范先生，本督师希望你明白，议和只是暂时的，若大清日后再敢犯边，本督师定将率大军，踏平沈阳！”

“督师放心，我朝大汗定会遵守盟约。”范文程躬身告退，心中却冷笑不已——遵守盟约？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待大清收服蒙古、征讨朝鲜、粮草充足之日，便是再次南下伐明之时。

范文程离开宁远的那一日，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他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望着宁远城楼上的红衣大炮，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袁崇焕啊袁崇焕，你虽精明，却还是落入了大汗的算计之中。这场议和，不过是大清破局之策的一步棋，而你，不过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当范文程的马车消失在远方的尘土中时，袁崇焕站在督师府的城楼上，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他拿起桌上的议和诏书，手指轻轻摩挲着，心中充满了疑虑——这场议和，真的能如他所愿，为大明争取时间吗？还是说，这只是皇太极的一场阴谋？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此刻的他，已没有太多选择。他只能赌一把，赌皇太极真的有议和之心，赌自己能在议和的时间里，整顿好宁远的防务，为大明守住这道辽东屏障。

袁崇焕转身，走进书房，拿起朱笔，开始撰写奏疏，向崇祯帝奏请议和之事。他在奏疏中，详细阐述了议和的好处，请求崇祯帝批准“岁赐”，同意与大清签订盟约。但他在奏疏的最后，却加了一句话：“议和乃权宜之计，臣定当加紧整顿边防，待时机成熟，再图复辽大业。”

他不知道，这封奏疏，不仅没能为他带来功名利禄，反而为他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而此时的沈阳，皇太极正焦急地等待着范文程的消息。当范文程带着袁崇焕有意议和的消息归来时，皇太极欣喜若狂，当即下令，按照袁崇焕的要求，准备正式的议和使团，并命多尔衮加快收服蒙古的步伐，阿济格加紧整顿兵马，待议和达成后，便立即出兵朝鲜。

一场围绕着“议和”的斗智斗勇，在宁远城悄然落幕。但范文程与袁崇焕都清楚，这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宁远城的寒风，依旧在吹；辽东大地的暗流，依旧在涌动。大清与大明之间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范文程站在沈阳宫城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的宁远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这场议和，不仅为大清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更麻痹了明军，让皇太极的“四面破局”之策，迈出了成功的一步。而接下来，便是收服蒙古，征讨朝鲜，兴农耕，强兵力——待这些都完成之日，便是大清挥师南下，问鼎中原之时。

宁远城的烛火，依旧在深夜中燃烧。袁崇焕望着桌上的奏疏，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给大明带来什么，会给辽东带来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在这场议和的迷局中，走向何方。

但他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一步步走下去，为了大明，为了辽东，也为了自己。

一场议和，牵动着两国的命运。范文程与袁崇焕的斗智斗勇，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这朵浪花，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大清与大明的走向，为日后的历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