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搜捕(2/2)
“臣……臣遵旨!”佐领连叩三个响头,额头上磕出了血印子,爬起来时腿都软了,踉跄着往外跑,靴底沾着地上的药汁和参汤,在青砖上留下一串歪斜的脚印。
范文程看着皇太极铁青的脸色,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大汗自前日受伤后,性子本就越发暴躁,如今又被使臣逃脱的消息激得动了真怒,再这么下去,龙体怕是要撑不住。他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大汗,杨廷麟等人手无寸铁,又不熟悉盛京外围的地形,就算逃出去,也未必能撑过三日。臣想着,不如让老鸦的人也盯着?他在盛京的汉人里人脉广,眼线多,说不定能比咱们的兵先一步找到使臣……”
“老鸦?”皇太极瞥了他一眼,语气稍缓了些。老鸦是他安插在汉人里的暗桩,经营盛京十年,连驿馆的伙夫都是他的人,若让他出手,确实比八旗兵搜捕更隐蔽。他点了点头,指节在案角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让他去。你告诉老鸦,若能把杨廷麟活着带回来,朕赏他百两黄金,再给他个牛录额真的前程,让他从今往后,不用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若是带不回来,或者让杨廷麟跑了,就提他自己的头来见朕!”
“臣明白。”范文程赶紧应下。
话音刚落,皇太极突然扶着案角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比刚才更急,胸口的伤口像是要裂开,疼得他弯下了腰,脸色惨白如纸。范文程赶紧上前,从案上拿起那碗还没凉透的参茶,递到他嘴边:“大汗,您先喝口参汤缓一缓,臣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杨廷麟跑不了,您若气坏了身子,反倒让南蛮子看了笑话,不值当。”
皇太极接过参茶,却没喝,只是望着碗里晃动的茶汤,眼底的怒火渐渐沉了下去,变成了更深的阴鸷。热气氤氲在他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清晰地映出崇祯那张年轻的脸——那个躲在紫禁城里的小儿,竟敢背着他偷偷派水师偷袭,还让杨廷麟提前挖好了密道跑路!这哪里是和谈?这分明是把他皇太极当成了垫脚石,用和谈的名义拖延时间,转头就给他捅刀子!
“崇祯……杨廷麟……”他喃喃着,指尖在碗沿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朕若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若不把大明的江山踏平,就枉为后金的大汗!就对不起前日在城楼上流血的弟兄!”
殿外传来太医的脚步声,急促而慌乱。皇太极却摆了摆手,声音冷得像关外的寒风:“不用治。告诉太医,等抓住杨廷麟,把他的头砍下来给朕当酒器,朕的伤自然就好了。”
太医们吓得不敢进门,只能在殿外候着。皇太极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鬓角的发丝乱飞,心口的伤口更疼了,却让他脑子清醒了些。远处的盛京城墙巍峨矗立,城楼下,镶黄、镶白、正蓝三旗的兵卒正扛着刀、牵着猎犬,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马蹄声、呼喝声、猎犬的吠叫声混在一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阳光洒在兵卒的盔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皇太极望着那片涌动的兵甲,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那笑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杀意:“杨廷麟,你不是能逃吗?你不是会挖密道吗?朕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这盛京的雪,下了三天三夜,正好能埋了你们这群南蛮子的骨头!这浑河的冰,冻得三尺厚,正好能冻住你们的血!”
暖阁里的药气还在飘,鎏金铜炉里的银霜炭渐渐弱了下去,火星子一点点变暗。可皇太极眼里的火,却烧得更旺,那火里裹着恨意、怒意,还有身为大汗的威严——他知道,这场搜捕,从来都不只是为了抓回几个使臣。抓不到杨廷麟,他后金的威严就没了;抓不到杨廷麟,蒙古各部就会轻视他;抓不到杨廷麟,崇祯那小儿就会以为他好欺负!
“传旨!”皇太极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在暖阁里回荡,“封锁所有通往山海关、喜峰口的路!凡过往汉人,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商贩还是流民,一律仔细盘查!身上带的文书、腰间挂的玉佩,都得查清楚!若有谁敢私藏南蛮子使臣,若有谁敢给他们指路,不用审,直接诛九族!”
“臣遵旨!”范文程赶紧躬身领旨,心里却沉甸甸的——大汗这是动了杀心,盛京外围,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皇太极望着窗外,目光像是能穿透盛京的城墙,落在浑河的芦苇荡里,落在沼泽地的烂泥中。他仿佛能看见杨廷麟等人在雪地里狼狈逃窜的模样,能看见他们被猎犬追得走投无路的惊慌,能看见他们的血染红了浑河的冰面。
“跑吧,杨廷麟。”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嘲讽,“你跑得越快,朕抓你的时候,就越解气。你逃得越远,朕砍你头的时候,就越痛快!”
暖阁里静得可怕,只有铜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皇太极站在窗边,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此刻的浑河芦苇荡里,沈青带着影卫,正牵着猎犬,在雪地里循着脚印追踪;老鸦的人,则扮成货郎,在渡口的船家间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