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君臣论帅:辽东帅印与朝堂棋局(2/2)

孙承宗沉默片刻,语气带着几分愤然:“陛下,这些东林党人哪里是为了大明?他们是在逼着陛下杀人!杀了袁崇焕,既能除去一个不依附他们的将领,又能借‘陛下滥杀忠臣’的名头抹黑您,往后更能挟制朝政,让您屈服于内阁!”

“朕又何曾不知!”崇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们自诩清流,可背地里哪一个干净?江南的盐商、山西的票号,多少人握着股份?他们上把持朝政,想尽办法减免工商税,只为保住自己的利益;下又用舆论控制读书人,让天下人都觉得他们是‘救国贤臣’。可如今呢?辽东连年征战,军饷缺口越来越大;山西、陕西遭了灾,数十万灾民嗷嗷待哺,朕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就连朕的内帑,也早已空空如也!”

孙承宗看着崇祯眼中的疲惫与愤怒,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他虽隐居多年,却也听闻朝堂的混乱,只是没想到,国库竟窘迫到了这般地步。他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陛下,如今首要之急是粮饷。老臣以为,可否下旨,让朝中大臣与各地藩王捐赠些银两,暂解燃眉之急?”

崇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孙承宗虽是忠臣,却终究远离朝堂太久,不懂这些“清流”的心思。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捐钱?恩师您可知,这些大臣表面上喊着‘为国分忧’,暗地里却算计着——捐多了,别人会问‘你的钱从哪来的’,怕暴露自己的贪腐;捐少了,又怕落个‘吝啬’的名声。他们只会找各种借口推脱,绝不会真心出钱。”

说到这里,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朕不需要求着他们捐,朕要让他们自己把钱交出来。朕想,重启锦衣卫,让他们去查一查,那些大臣的家产,究竟有多少是‘来路不明’的。”

“陛下,您……那可是……”孙承宗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口吃——锦衣卫自嘉靖、万历朝后,因权力过大、手段狠辣,一直被文官集团诟病,甚至有“大明之亡,亡于厂卫”的说法。他实在没想到,陛下竟会想到重启锦衣卫。

崇祯看着他惊慌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恩师,朕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您想想,刀握在了你手里,是防身;握在了敌人手里,是凶器。锦衣卫本就是皇权的工具,先前被魏忠贤用歪了,不代表它不能再用。如今朕在朝堂孤立无援,若不借助锦衣卫的力量,如何能对付那些抱团的党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坦诚:“朕拜您为师,并非只因您懂军事、忠大明。更重要的是,您当过两任帝师,门生故吏遍天下,又是满门忠烈,天下学子都敬您。有您在身边,朕能收揽民心,也能借您的威望,压下朝堂的一些风浪。如今大明这艘船,已是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大的动荡了。”

孙承宗听着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原来陛下拜他为师,竟也有这般深的考量。他沉默片刻,缓缓坐下,低声道:“陛下深谋远虑,老臣自愧不如。只是重启锦衣卫,恐会引发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弹,还需谨慎。”

“朕知道。”崇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对了恩师,朕还想重收工商税——当年魏党倒台后,东林党人便废了工商税,只为保住江南士绅的利益。如今江南的丝绸、茶叶、盐运,每年利润千万两,却一分税都不上缴,这没道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朝着孙承宗笑了笑:“恩师您说,收税之事虽宜缓图,但若先用‘重启工商税’这个由头,敲打一下那些江南士绅,逼他们拿出些银子来填补军饷,换点实惠,是不是个好主意?”

孙承宗看着崇祯嘴角的笑容,忽然有种错觉——这位年轻的帝王,笑起来竟带着几分奸商般的算计,与平日里的沉稳模样截然不同。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陛下这是想用“虚张声势”的法子,先从士绅那里榨取些粮饷,同时也试探一下党人的反应。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苦笑道:“陛下此法,倒是……倒是巧妙。只是那些东林党人,怕是不会轻易妥协。”

“他们妥不妥协,由不得他们。”崇祯的笑容淡去,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朕如今已没有退路,只能一步一步来——先稳住辽东,再筹粮饷,接着整顿朝堂。只要能保住大明,朕不在乎别人说朕‘狠’,说朕‘奸’。”

书房外的阳光渐渐西斜,落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君臣二人相对而坐,一个眼神坚定,一个神色凝重,都知道,接下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为了这风雨飘摇的大明,他们只能并肩前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