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江南赋税破局(1/2)

尚书房的阳光刚移过御案中线,曹化淳就捧着江南赋税的账册进来,牛皮封面磨出的毛边蹭过铜盆,溅起两点水渍。“陛下,这是苏州、松江两府近三年的赋税账册,徐尔默说,光这两府欠缴的漕粮就有三十万石,白银二十万两——其中大半是东林党田庄的欠账。”

朱由检指尖按在账册“苏州府”那一页,指腹触到墨迹晕染的“欠缴”二字,想起早朝时钱谦益苍白的脸。江南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可这些年被东林党把持着,田赋欠缴一年比一年多,去年更是借着“冰灾”“水患”的由头,把漕粮压了三个月。如今刚扳倒钱谦益等人,若是急着追缴,怕是会让江南士绅抱团反抗,真闹出民变;可若是不追缴,前线军饷、火器造办的银子,又从哪里来?

“陛下,徐大人还说,江南的士绅们如今都盯着朝廷的动静,钱谦益虽被贬了,可他的门生故吏还在地方上任职,若是派去的人太强硬,怕会激起民愤;若是太软,又收不上来赋税。”曹化淳的声音压得低,生怕触到陛下的烦心事。

朱由检放下账册,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石榴树——新抽的枝芽嫩得能掐出水,像极了江南那片富庶之地,可底下藏着的盘根错节,却比紫禁城的宫墙还难拆。他想起一个人,转身道:“曹化淳,传旨,召应天府尹张国维即刻入京。”

曹化淳愣了愣:“陛下,张国维是东林党出身,当年还跟钱谦益一起弹劾过温体仁……”

“就是要找他。”朱由检打断他,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着,“张国维虽属东林,却不是钱谦益那种空谈之辈。两年前他任应天府尹时,曾清查过南京周边的隐田,还为流民建了粥厂,既懂江南的情况,又懂怎么跟士绅打交道,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装着百姓,不会像李茂先那样苛待民生。”

三日后,张国维走进尚书房。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朝服,袖口还沾着点泥渍——据说他是从应天的田埂上直接赶来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臣张国维,参见陛下。”他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却依旧沉稳。

朱由检扶起他,指了指案上的江南赋税账册:“张卿,这是江南两府的欠税账,你看看。朕想让你去江南追缴赋税,既要把欠的粮和银子收上来,又不能激起民变,你可有办法?”

张国维拿起账册,翻得很慢,指尖在“东林党田庄欠缴十五万石”那一行停住,眉头皱了起来。“陛下,江南的赋税难收,根源有二:一是士绅隐田逃税,东林党人的田庄大多挂在‘义庄’‘学田’的名下,免了赋税;二是地方官不敢查,怕得罪士绅,反而把税银摊到百姓头上,逼得百姓逃亡。”

他抬起头,目光诚恳:“臣若去江南,想分三步走。第一步,先查‘义庄’‘学田’的实底——当年太祖定下‘义庄免赋’,是为了济贫助学,可如今江南的‘义庄’,十家有九家是士绅的私产。臣会带着府衙的人,逐亩丈量,把假义庄的田亩清出来,按律征税,却不牵连真正的济贫义庄,免得寒了百姓的心。”

朱由检点头:“这个法子好,既打了士绅的痛处,又占了理,百姓不会反对。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区别追缴。”张国维的声音更沉了些,“对东林党核心成员的田庄,比如钱谦益、陈洪谧的产业,要全额追缴,还要追究地方官的包庇之罪;对普通士绅,若是愿意主动补缴,可免滞纳金;对百姓,去年因灾欠税的,可缓缴半年,今年的税银分两期交,不让他们负担太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臣还会在各府县贴出告示,把追缴的账目公开,让百姓知道税银用在何处——是送往前线充军饷,还是供火器局造武器保家卫国。百姓心里亮堂了,自然不会跟着士绅闹事。”

朱由检心里一动,想起早朝时温体仁说的“要让天下人知陛下之心”,张国维这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那第三步呢?万一有士绅煽动民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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