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夕金册入禁城(2/2)
当天上午,文华殿外的广场上挤满了官员。十九万三千两官银被倒在铺着绸缎的长桌上,阳光照在银锭上,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温体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账册,随时准备解答官员们的疑问。
东林党人看到这么多税银,脸色都变了。曹于汴站在人群里,看着银锭上的“漳州分司”字样,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话——他昨天刚收到林万山的信,说自己被外阜司罚了两万两,本想借着奏折逼陛下停了外阜司,没想到税银数额这么大,反而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曹大人,”户部尚书毕自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锭银锭,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您说外阜司‘横征暴敛’,可这税银都是按陛下定的章程收的——海贸税抽十税一,工商税抽二十税一,比江南士绅私下收的‘佃租’还低。您要是不信,不如看看这账册?”
曹于汴的脸涨得通红,只能含糊道:“毕大人,我只是担心商户负担过重,并非有意诋毁外阜司。”
“担心商户负担?”张维贤走过来,手里拿着泉州分司的商户名单,“泉州的商户陈万山,四月到六月做了三趟南洋生意,缴了税银五千两,却赚了三万两——您要是觉得他负担重,不如问问他愿不愿意停了海贸?”
周围的官员都笑了起来。曹于汴再也待不下去,转身挤出人群,匆匆离开了广场。其他东林党人见势不妙,也纷纷找借口溜走,只剩下支持外阜司的官员,围着税银和账册,讨论着如何进一步推进新政。
消息传到乾清宫时,朱由检正在看陕西灾区的奏报。王承恩把广场上的事一说,朱由检放下奏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东林党人总说‘新政害民’,如今税银摆在眼前,他们再想阻挠,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顿了顿,又道:“传朕的旨,赏张维贤、温体仁各白银五百两,绸缎十匹;漳州、泉州两分司的官员,各升一级,赏银一百两——让他们知道,只要为朝廷办事,朕绝不会亏待他们。”
“嗻。”王承恩躬身应道。
当天傍晚,坤宁宫的殿里摆上了乞巧宴。周皇后亲自做了巧果,还在案上摆了针线笸箩,等着朱由检过来。可等了许久,也没见陛下的身影,倒是宫女来报,说陛下还在乾清宫,跟张维贤、温体仁商量宁波、松江分司的事。
“陛下这是把心都放在外阜司上了。”周皇后拿起一个巧果,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却没让她露出笑容,“不过也好,只要外阜司能稳住,边饷有了着落,陕西的灾民有了救济,这大明朝的日子,总能好起来。”
宫女连忙道:“娘娘说得是。听说今天外阜司缴了十九万多两税银,比去年多了三倍还多,陛下高兴,大臣们也服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说新政的坏话了。”
周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乾清宫的方向。夜色渐浓,乾清宫的灯火还亮着,像一颗坚定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微弱却执着的光芒。
她知道,陛下心里装着的,不仅是这十九万两税银,更是整个大明朝的江山——从三月的外阜司挂牌,到七月的第一批税银上缴,陛下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可只要能守住这江山,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再多的辛苦,陛下也愿意扛。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朱由检还在跟张维贤、温体仁讨论着。御案上的银锭还没撤下去,灯光照在银锭上,映得陛下的眼睛格外明亮。
“宁波分司那边,要让张鹏翮去。”朱由检指着地图上的宁波,“他是江南人,熟悉当地的商户,而且为人刚正,不怕东林党人的威胁。松江分司就让李之藻去,他懂海贸,还会算账,能把税银管得明明白白。”
“陛下圣明。”张维贤道,“不过宁波的商户多跟东林党人有往来,张鹏翮去了,恐怕会遇到不少阻力。”
“阻力肯定有,但朕会给他撑腰。”朱由检的语气坚定,“朕已让骆养性派督查司的人,跟着张鹏翮、李之藻去宁波、松江,只要有人敢阻挠查税,不管是商户还是勋贵,一律严惩不贷!”
温体仁连忙道:“陛下有此决心,臣等定能把宁波、松江分司办好,下次上缴税银,定能比这次更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拿起一锭银锭,放在手里。银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想起三月初十那天,在乾清宫早朝,他掷下《外阜司章程草案》时,东林党人震惊的眼神;想起四月漳州分司遇到阻力,张维贤派人来京求援,他下旨“严查不怠”时的坚定;想起今天上午,文华殿外广场上,官员们看到税银时的惊讶与信服。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战役,而今天,他们终于打赢了第一仗。
“好。”朱由检放下银锭,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只要外阜司能稳住,只要税银能源源不断地缴上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补足边饷,整顿军户,甚至……还能把后金赶出辽东!”
张维贤、温体仁齐齐跪下:“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夜色渐深,乾清宫的灯火依旧明亮。那十九万三千两银锭,静静地躺在御案上,像是一颗颗希望的种子,在崇祯四年的七夕之夜,悄然在紫禁城的土壤里,扎下了根。而朱由检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很多,但只要有这外阜司的税银,有张维贤、温体仁这样的忠臣,他就有信心,能守住这大明朝的江山,能让煤山的雪,永远积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