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义旗聚义抗金潮(1/2)
保定府的晨光刚漫过城墙垛口,高迎祥便已站在北门的土台上,望着脚下正忙着装卸粮草的义军与明军混编队伍。洪承畴身披玄色织金铠,手里捏着半块冷硬的麦饼,走到他身侧:“闯王,保定府库的存粮只够全军三日支用,河南境内旱情已持续半载,怕是沿途难寻补给。”
高迎祥抬手按了按腰间悬着的闯王令——那枚鎏金令牌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正面“闯王”二字嵌着赤铜,在晨光里泛着沉凝的光。“补给不足,便靠民心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耳的力道,“李自成勾连后金的消息,得让河南境内每支义军、每个百姓都听见。这闯王令,不是我高迎祥的私物,是汉人的骨气。”
话音落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亲卫队长赵虎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一卷染血的绢书:“闯王,方才截获的!是李自成派往后金镶黄旗的密使,被咱们哨探在徐水拿住了,这是他身上搜出的信!”
高迎祥展开绢书,泛黄的绢面上字迹潦草,却字字刺目——“若后金能助我覆灭明廷,待我登极之日,愿割山海关以西三城予大金,岁贡粮米二十万石……”他猛地攥紧绢书,指节泛白,转头对赵虎道:“传令下去,午时在城外校场聚兵,所有义军头领都得来。这封信,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念。”
午时的日头正毒,校场上尘土飞扬。高迎祥身披赭色披风,手持闯王令,一步步踏上临时搭起的土台。台下黑压压站着数千人,既有他麾下的老弟兄,也有洪承畴带来的明军兵士,更有不少保定本地投来的乡勇——人人脸上都带着行军的疲惫,眼神却紧盯着土台上那枚令牌。
“诸位兄弟!”高迎祥的声音透过亲兵的喊话,传遍校场,“咱们揭竿而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苛捐杂税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有口饭吃,是为了不让鞑子骑在咱们汉人头上拉屎!可有人忘了本!”
他扬手举起那卷染血的绢书,声音陡然拔高:“李自成!先前跟着我喊‘均田免粮’,背地里却给后金写信,要割咱们汉人的江山,要拿百姓的血汗给鞑子当贡米!他这是要做第二个石敬瑭,要让咱们中原百姓再遭一次靖康之耻!”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人群里,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往前挤了两步,扯着嗓子喊:“闯王,这话当真?李将军他……他怎会做这种事?”
高迎祥认得他——是李自成麾下小股义军首领李定国,手下有三百来号人,去年在商洛山时还跟着自己打过官军。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对赵虎点头:“把人带上来。”
两个亲兵押着一个穿青色长衫的汉子走上台,汉子脸上还带着鞭伤,见了台下的义军,身子止不住地抖。“这就是李自成派去后金的密使,”高迎祥指着他,“昨日在徐水被擒,搜出了这封亲笔信。你们若不信,可让识字的弟兄来认,也可让他自己说!”
密使“噗通”跪倒在地,哭着喊:“是闯王饶命!是李将军让我去的,说后金大汗答应帮他打天下,只要事成,就封他做‘中原王’……”
“放屁!”李定国猛地拔出腰刀,刀刃指着密使,“李将军先前还说要跟闯王合力抗金,怎会……”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上个月李自成让他率部去大同边境“巡查”,却不许他靠近后金营地,当时他就觉得蹊跷,如今想来,竟是为了给密使开路。
高迎祥看着台下神色变幻的义军头领,放缓了语气:“诸位兄弟,我高迎祥今日不是要逼你们选边站。但咱们都是汉人,身上流的是炎黄血脉。后金鞑子在辽东杀我同胞、烧我村落,李自成却要引狼入室,这等不忠不义之徒,配做义军首领吗?”
他抬手将闯王令举过头顶,令牌上的赤铜在日头下像一团火:“今日我以闯王令立誓,凡愿随我抗金者,不分旧部新投,不分明军义军,一律同等待遇——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打下的城池,土地归百姓,粮草归弟兄!若我高迎祥有半句虚言,教我天打五雷轰!”
“闯王说得对!”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喊。一个穿粗布短打的青年跳出来,手里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俺原是李将军手下的,上个月俺村被后金骑兵烧了,爹娘都没了!李将军却不让俺们报仇,还要俺们躲着鞑子,俺就觉得不对劲!今日俺信闯王,愿跟着闯王杀鞑子!”
“俺也来投!”又一个汉子站出来,“俺们队里有十几个弟兄,都是山东来的,早就看不惯李将军跟鞑子眉来眼去!闯王若不嫌弃,俺们这就把队伍带来!”
此起彼伏的响应声在校场里滚荡。李定国望着土台上高迎祥坚毅的脸,又看了看身边群情激愤的弟兄,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刀:“闯王,俺李定国有眼无珠,先前错信了李自成!今日愿率三百弟兄归降,往后跟着闯王抗金,若有二心,教俺死于鞑子刀下!”
高迎祥走下土台,亲手扶起李定国,将闯王令在他眼前亮了亮:“兄弟,从今往后,咱们都是抗金的同路人。李自成欠汉人的,咱们替他还;后金鞑子欠汉人的,咱们加倍讨回来!”
当日傍晚,保定城外的义军队伍便拔营启程。原本不足万人的队伍,因着李定国等人的投诚,竟一下扩充到了一万五千余人。洪承畴看着队伍里插满的“闯”字旗,忍不住对高迎祥道:“闯王这号召力,承畴今日算是见识了。只是河南境内尚有李自成的嫡系部队,咱们此去,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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