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禁地(1/2)
又一位继承人的死亡,像一滴落在滚烫铁板上的水,瞬间蒸发,却留下了一片更加灼热、也更加危险的焦痕。
两个最有能力也最有动机的继承人接连暴毙,这场围绕着数百亿遗产的“炼金术”游戏,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在海城上流社会与公众视野中同时上演的血腥直播。舆论的压力如同海啸,从四面八方拍向市局那栋孤零零的大楼。
所有的嫌疑,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那两个看起来最无害、也最不可能完成这一切的幸存者身上——沉浸在自己艺术世界里的幼子顾子墨,和那个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悲痛欲绝、楚楚可怜的遗孀沈若薇。
海城市局,重案一组办公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那面巨大的电子白板上,顾子轩和顾子祺的照片已经被贴了上去,旁边用红色马克笔画上了两个冰冷的叉。而在他们的下方,顾子墨和沈若薇的照片则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圈了起来。
“查得怎么样了?”林昭端着一杯滚烫的茶走到窗边,看着那个正对着一堆资料唉声叹气的李振杰。
“一团乱麻。”李振杰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顾子墨背景调查报告丢在桌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寸头,“这小子就是个典型的文艺废青。海城艺术学院雕塑系在读,成绩中不溜,天天翘课,跟一帮搞地下艺术的混在一起。社交圈子干净得像张白纸,除了画画就是打游戏,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
“他爸活着的时候,他就是家族里的隐形人。他哥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只会浪费钱的废物;他姐更是把他当空气,据说两人一年都说不上三句话;他跟他那个后妈沈若薇关系倒是还行,但也仅限于见面点个头。整个顾家,他就像个局外人。”
“一个局外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那个精明得像头狐狸的哥哥,和那个智商高得能碾压我们所有人的姐姐?”李振杰自嘲地笑了笑,“昭队,你信吗?”
“我不信。”林昭摇了摇头,“但是,我信不过的,不是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们所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他。”
她看着李振杰,那双总是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只有他才懂的默契。
“振杰,”她说,“换个方式,别再把他当嫌疑人查了。”
“把他当成一个‘故事’去听。”
李振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又恢复了一丝属于街头孤狼的不羁痞气。
“交给我。”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消失在了那片充满了市井与秘密的城市烟火之中。
李振杰没有直接去找顾子墨。
他先去了一趟海城艺术学院附近那家被学生们戏称为“艺术家第二食堂”的烟熏火燎的烧烤摊。他点了一箱啤酒、几十串腰子,然后把他那个道上认识的、一个专门倒腾假画但路子很野的“朋友”给约了出来。
酒过三巡,腰子下肚。在酒精和尼古丁的催化下,那个顶着一头脏辫的“朋友”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你说顾子墨那小子?”脏辫男吐出一口浓密的烟圈,眼神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不屑,“嗨,就是个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自以为是的愣头青。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天天跟我们这帮人混在一起,学人家玩什么‘暗黑艺术’,玩什么‘生命解构’。”
“他倒不是坏,就是……有点傻。”脏辫男又灌了一口啤酒,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那小子最近好像是真搞出点名堂来了。听说他在校外租了个废弃的仓库,搞了个什么秘密工作室,神神秘秘的,谁也不让进。我一个专门给他送材料的小兄弟说,那地方阴森得跟停尸房似的。”
一个小时后,李振杰开着他那辆半旧的桑塔纳,根据脏辫男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城郊一处早已废弃的工业区。
他在那间窗户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仓库外停下了车。
空气中飘着一股由铁锈、尘埃和某种类似于福尔马林的化学试剂混合的怪异味道。
李振杰没有贸然闯入,只是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暗中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深夜。
当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仓库里走出来时,李振杰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上午,林昭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顾家那座如同冰冷堡垒般的庄园。
这一次,迎接她的只有沈若薇。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居家服,未施粉黛的脸上写满了失去丈夫和继子后的悲伤与憔悴。那双总是显得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更是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
“林警官,”她将一杯热茶递到林昭面前,声音沙哑,带着哭过的痕迹,“子轩他……真的是意外吗?”
“我们还在调查。”林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沈女士,我想再跟你聊聊关于顾博士的事。”
“他……”提到自己刚离世的丈夫,沈若薇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用纸巾捂住嘴,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他……他晚年的时候变得很奇怪。”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不再关心公司的业务,也不再做那些能为他带来名誉和财富的研究。他把自己完全锁在了那间书房里,像一个疯子一样。”
“他时常会在深夜里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出怪叫,那声音像是极其痛苦,又像是极其兴奋。有时候,我甚至能从门缝里闻到一股烧焦羽毛和硫磺混合的刺鼻味道。”
“我问他到底在研究什么,他从来不说。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能背叛他的陌生人。”沈若薇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说,他在进行一项最伟大的‘实验’,一项能超越上帝的‘实验’。”
“他说,他找到了通往‘永生’的钥匙。但是,那把钥匙也同样能打开地狱的大门。”
“他很害怕,我能感觉得到。他怕那个东西会失控,怕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奇迹’最终会把他自己也一并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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