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聚与余波（1/2）

生锈的龙门吊在晨雾中如同巨兽的骨架，海风裹挟着铁锈和咸腥味，吹过堆满破烂集装箱和废弃船壳的场地。老于蜷缩在一个半塌的集装箱改造的“观察哨”里，眼睛熬得通红，死死盯着面前那台信号接收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已经冰冷的咖啡纸杯边缘。老赵靠在对面的破沙发上，背部的伤口被简陋地重新包扎过，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的焦躁几乎要喷出来。

“还没消息？”老赵哑着嗓子问，这问题他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

“……没有。”老于的声音干涩，“最后一次明确通讯是四个小时前，夜枭说他们找到了狙击点，正在压制仓库正门……之后就只有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再后来……就全是杂音了。”

“妈的！”老赵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皮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老潇和老高进去多久了？六个小时？七个小时？夜枭和老方也失联……他们到底……”

话音未落，老于面前的接收器突然发出几声不规则的“滋啦”声，一个微弱的、熟悉的呼号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沙……这里是……老潇……沙……收到请回答……沙……”

“是潇哥！”老于猛地坐直，几乎是扑到设备前，颤抖着手调整频率和增益，“潇哥！我是老于！能听到吗？你们在哪？情况怎么样？”

“……沙……老于……收到……我们出来了……在斯塔滕岛北边……沙……一个叫‘黑石滩’的地方……坐标……沙……”信号极其不稳定，夹杂着大量的环境噪音。

“黑石滩！收到！你们受伤了吗？高哥呢？”

“……轻伤……老高在……没事……夜枭和老方……沙……联系不上……你们那边？”

“我们没事！赵哥伤口还好！夜枭和方哥最后消息是四个小时前在仓库外围交火，之后失联！我们马上去接你们！”老于快速记下老潇报出的粗略坐标。

“……小心……可能有尾巴……先隐蔽……等我们……”

通讯再次被杂音淹没。

“走！去黑石滩！”老赵立刻站起身，尽管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咧了咧嘴。

“可是赵哥你的伤……”

“死不了！赶紧的！”老赵已经抓起了旁边简陋的装备包。

两人迅速离开修船厂，驾驶着那辆不起眼的、从黑市搞来的旧轿车，朝着老潇提供的坐标驶去。一路上，两人神经紧绷，不断观察后视镜，绕了好几个圈子，确认没有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黑石滩区域。

那是一片布满黑色礁石和碎贝壳的荒凉海滩，几乎看不到人烟。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正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

车停下。老于和老赵跳下车，冲了过去。

“潇哥！高哥！”

老潇和老高从礁石后走出来。两人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污泥、血渍和海水析出的盐霜，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和瘀青，老高额头还贴着块脏兮兮的布条，眼睛眯着（没眼镜了），看起来无比凄惨。

“卧槽……你们这是……”老赵看着两人的惨状，那句“没事吧”硬是问不出口了。

“神特么……跟从化粪池里捞出来似的。”老高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自己，随即急切地问，“夜枭和老方呢？有消息吗？”

老于摇头，脸色黯然：“没有。最后的消息是他们在仓库外围高点狙击，之后就失联了。我们监听了一夜，仓库那边后来动静小了，但天亮前有几辆车急匆匆离开，方向不明。”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夜枭和老方生死未卜，他们是这次行动的关键外部支援，经验最丰富的本地向导和狙击手。

“先离开这里，回安全屋再说。”老潇强打精神，“车子目标大，不能久留。”

四人上车，老于驾驶，朝着夜枭之前提供的、位于布鲁克林区一个老旧印刷厂地下室的安全屋驶去。那是比唐人街密室更隐蔽的备用据点。

一路上，老潇简单讲述了地下实验室的遭遇：渗透、暴露、混乱、变异、逃亡……听得老于和老赵心惊肉跳。

“那些‘志愿者’……”老于声音发颤。

“一部分被我们无意中‘释放’了，变成了怪物，反噬了守卫。其他的……恐怕凶多吉少。”老潇语气沉重，“我们破坏了部分控制节点和催化剂，实验肯定被打乱了，但代价……”

车内一片沉默。这不是游戏，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真实的鲜血和牺牲，无论是敌人、无辜者，还是他们自己。

回到印刷厂地下室安全屋，四人总算能稍微喘口气。这里有基本的医疗用品、食物、水和一套更完善的通讯设备（虽然此刻也联系不上夜枭）。

老于帮老潇清理包扎左臂的伤口，老赵则翻出点消炎药给老高吃了。两人换了干净衣服，吃了点压缩饼干，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谁也不敢放松。

“接下来怎么办？”老赵问，“夜枭和老方……”

“我们不能干等。”老潇揉了揉太阳穴，“夜枭在纽约经营多年，有自己的逃生渠道和藏身点。老方经验丰富，没那么容易死。他们可能只是暂时隐蔽，或者在处理别的麻烦。我们需要主动收集信息。”

“怎么收集？”老高眯着眼（高度近视没了眼镜很难受），“我们现在的样子，一露面就可能被认出来。‘齿轮闪电’和奥斯本肯定在全力搜捕昨晚的破坏者。”

“通过‘地平线’。”老潇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别忘了，我们名义上还是‘地平线’的‘铁砧小组’。昨晚d-7仓库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们‘失联’了这么久，他们应该会主动联系我们——无论是为了任务结果，还是为了灭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台用于和“地平线”单线联系的加密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四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部手机。

老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接通，按下免提。

“铁砧小组。”还是那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但这一次，语气似乎少了些平稳，多了些难以察觉的……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