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遇转机(2/2)
林砚也不怯场,接过伙计递来的凳子,却没坐,而是走到场边,拿起一个农户递来的麦种,扬了扬:“大伙儿的麦种,是不是总出芽少?要么被虫啃了,要么发了霉,要么干脆就不冒头?”
这话像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可不是嘛,去年我家的麦种,出芽还不到三成!”
林砚笑了笑,把昨天特意准备的稻草和黄土摆在地上:“要解决这问题,就用这两样东西——稻草裹泥育苗法!”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先用温水泡麦种,半个时辰就行;再把稻草剪段烫过,黄土和成湿泥;然后把麦种撒在稻草上,裹上泥卷起来,放在背阴处,每天洒水……”
他说得通俗易懂,连不识字的老农都能听懂。演示完,他拿起一个自己提前做好的草泥卷:“大伙儿看,这里面的麦种,过五天就能冒芽,出芽率保准七成以上!”
有人还是不信,嘀咕道:“就这么简单?能管用吗?”
“是不是真管用,试试就知道了。”林砚也不辩解,拿起几个草泥卷递给身边的农户,“这是我昨天做的,你们带回家里养着,五天后再来镇上,要是出芽率不够,我赔你们麦种!”
他这话掷地有声,人群里的怀疑声顿时小了不少。王掌柜在一旁笑着说:“大伙儿放心,林小哥是个实诚人,他的法子要是不管用,我王记粮铺赔!”
有王掌柜担保,农户们彻底放了心,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细节。林砚耐心地一一解答,从泡种的水温到裹泥的厚度,说得清清楚楚。
一直忙到日头偏西,人群才渐渐散去。王掌柜拉着林砚的手,非要留他吃饭,林砚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饭桌上,王掌柜给林砚倒了杯酒,叹了口气:“林小哥,不瞒你说,我让你教这法子,不光是为了农户。这几年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农户手里没粮,日子过不下去,就只能逃荒,我这粮铺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啊。”
林砚心里一动,放下酒杯:“王掌柜,您也觉得这赋税太重?”
“何止是重。”王掌柜喝了口酒,眉头紧锁,“就说那人头税,不管老少强弱,一律三百文,谁家能年年拿得出来?还有那佃农,租地主的地,既要给地主缴租,又要给朝廷缴税,两头剥皮,这日子怎么过?”
这话简直说到了林砚的心坎里。他看着王掌柜,突然觉得这人不简单——一个商人,居然能替农户着想。
“王掌柜,您就没想过……向上边反映反映?”林砚试探着问。
王掌柜苦笑一声:“反映?向谁反映?县太爷?州知府?他们哪会管农户的死活?林小哥,你还年轻,这些事不是咱能管的,安安分分过日子就好。”
林砚没再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王掌柜这样有头有脸的人都觉得“管不了”,这大靖的赋税制度,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吃完饭,王掌柜给了林砚二百文钱,说是“讲课费”,林砚推辞了半天,只收了一百文。他不是不爱钱,只是觉得,能帮到农户,比挣钱更重要。
往家走的路上,林石拿着那一百文钱,笑得合不拢嘴:“小三,这钱能买半袋米了!”
林砚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王掌柜的话。他摸了摸怀里的小本子,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但那些关于“赋税”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也许,他不该只满足于让林家过上好日子。
也许,他能做的,还有更多。
走到村口时,又撞见了苏晚。她像是特意在等他,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林三哥,回来了?”
“嗯。”林砚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一百文钱,塞了二十文给她,“这个你拿着,买些糖给你娘吃。”
苏晚愣了愣,连忙摆手:“我不要……”
“拿着吧,算谢你那油饼的。”林砚把钱塞进她手里,没等她再说什么,就拉着林石往家走。
苏晚捏着那二十文钱,看着林砚的背影,眼眶有点热。她知道林砚不是对她有意思,他心里装着的,是比儿女情长更重的东西。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想多为他做点事。
就像田埂上的野草,明知不起眼,却还是拼命地往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