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案头的《论语》与心底的盘算(2/2)
“我爹……我爹让我给你的。”苏晚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说你脑子活,考童生肯定能考上。这两本书……是我家以前留下的,你看看有用没。”
林砚打开布包,里面是两本《论语》,书页都翻得起了毛边,边角用线缝补过好几次,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字里行间能看出主人当年下的苦功。“这是……”
“是我爹年轻时读的。”苏晚小声说,“他说以前也想考,后来家里穷,就放弃了。他说这书送你,比压在箱底强。”
林砚捏着书,纸页粗糙的触感传到掌心,带着股淡淡的墨香。他知道苏晚的心思,村里谁都看得出来,可他一直把她当妹妹,这份情意太重,他不敢接,也不能接。“苏晚,这书太贵重了……”
“你拿着吧。”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不管考不考,多看书总没坏处。我爹说了,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能总被清河镇困住。”
说完,她转身就跑,裙角扫过染缸,带起一缕靛蓝香,像她没说出口的话,轻轻落在林砚心上。
林砚捏着那两本《论语》,站在染坊门口,看着远处的河坝和桑林,忽然笑了。考就考,不就是个童生吗?为了能让家人少交些税,为了能让染坊的路更宽些,为了不辜负二哥的期盼和苏晚的心意,他总得试试。
他转身往县衙走,脚步轻快了不少。路过杂货铺时,特意买了一刀纸、一锭墨、一支笔,揣在怀里,像揣着个沉甸甸的希望。
回到县衙,他找到县丞,一拱手:“大人,属下想考童生,恳请大人应允。”
县丞正在批阅文书,闻言放下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通了?”
“想通了。”林砚点头,“考上童生,家里能免人头税,也能更安心地帮大人打理粮秣账。”
“你倒是实诚。”县丞笑了,“正好,粮秣房缺个管账的,你从今天起就调过去,不算在编书吏,每月三百文俸禄,活计不算忙,能腾出时间读书。”
林砚又惊又喜,连忙道谢。粮秣房管的是县衙的粮草、布匹,虽不算官,却能接触到更多公文和账目,对他熟悉官场规矩大有好处,而且三百文俸禄,足够他买笔墨纸砚,不用动家里的积蓄了。
走出县丞书房,阳光透过县衙的朱漆大门照进来,落在林砚身上,暖洋洋的。他摸了摸怀里的《论语》和新笔,心里忽然有了底。
考童生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但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身后有家人的支撑,有染坊的依托,还有苏晚递来的那两本翻烂的书,他没理由怕。
晚上回家,林砚把调去粮秣房的事一说,全家都笑了。林墨当即把炕桌搬到院里,借着月光给林砚讲《论语》:“‘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一句说的是……”
林砚坐在对面,手里握着那支新笔,认真地听着。月光洒在书页上,也洒在二哥带伤的腿上,他忽然觉得,这清河镇的夜,比往常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