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余粮统筹(1/2)

二月末的风仍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云溪县的麦田里已能看见零星的绿意——是熬过干旱的麦苗冒出了新芽。林砚蹲在田埂上,指尖拂过麦叶上的薄霜,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更紧迫的事:各乡报来的余粮清单。

“林计吏,这是最后五个村的账。”王敬之抱着账册跑过来,棉袍下摆沾满了泥点,“您看,赵家峪余了十五石,李家村余了八石,唯独王家坪还缺二十石,村里的老人说,再没粮就得去山里挖野菜了。”

林砚接过账册,指尖在“十五石”“八石”“-20石”这几个数字上反复划过。按最初的发放方案,五千石粮按人口分配到各村,本以为能刚好覆盖缺口,却没料到有些村因农户省吃俭用,竟攒下了余粮,而另一些村因灾情比预估的重,粮食早早见了底。

“得把余粮调过去。”林砚站起身,田埂上的冻土被踩得咯吱响,“但调粮容易出乱子,去年漕运亏空就是教训,必须得立个新规矩。”

他想起清河县的“双钥匙粮仓”——吏员和村民各执一把钥匙,开仓必须两人同时在场。调粮这事,也得让两方都盯着,才能保证每石粮都落到实处。

“王敬之,拿纸笔来。”林砚在田埂边铺开桑皮纸,寒风卷着纸角翻飞,他用石块压住四角,提笔写下“调拨单”三个大字,“单上分三栏:调出村、调入村、粮数,每栏后面留两个签字处,一个给调出村的农户代表,一个给调入村的里正,少一个签字,粮就不能动。”

王敬之眼睛一亮:“这法子好!调出的怕被克扣,调入的怕少了数,两边盯着,谁也别想动手脚。”

“不止。”林砚又添了一行,“再加个‘押运吏员’栏,让府衙派信得过的人跟着粮车,每到一村就在单上画押,确保粮车没绕路、没停私宅。”

他忽然想起父亲林老实常说的“三人成虎,也能成规”——规矩立得越细,钻空子的余地就越小。这调拨单,就得像张细密的网,把每一粒粮都兜住。

当天下午,林砚带着调拨单先去了赵家峪。赵老栓正带着村民在晒谷场翻晒余粮,金黄的小米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十几只麻袋码得整整齐齐,像座小小的粮山。

“林计吏!您来啦!”赵老栓拄着拐杖迎上来,枣木杖头在地上敲出欢快的节奏,“我就猜您会来,这余粮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更缺粮的村!”

林砚把调拨单递给他:“赵伯,您看这单行不行?调出十五石,得您和里正签字,再让王敬之跟着押运,到了王家坪,让那边的里正和农户代表也签字,最后这单子得交回府衙存档。”

赵老栓眯着眼看完,拐杖往粮袋上一靠:“中!我再派两个后生跟着粮车,他们眼神尖,谁想多拿一粒粮,门儿都没有!”

村民们也纷纷应和:“让狗蛋去!他去年跟着林计吏查过账,懂规矩!”“我也去!王家坪有我远房亲戚,正好捎点咸菜过去!”

林砚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暖烘烘的。他原以为调粮会遭抵触,毕竟谁都怕自家粮被调走后不够吃,没想到村民们比他想的更明事理——旱灾面前,谁也没法独善其身。

第一车粮出发时,赵家峪的村民都来送行。狗蛋和另一个后生跳上粮车,怀里揣着赵老栓塞的炒花生,说是“路上饿了垫垫”。赵老栓站在车旁,盯着粮袋数了三遍,才在调拨单上按下红手印,又把着林砚的手,让他在“押运吏员”栏签了名。

“林计吏,这粮要是少了一粒,您拿我是问!”老人的声音在风里发颤,却透着股沉甸甸的信任。

粮车刚走,李家村的余粮也准备好了。里正李老四是个憨直的汉子,见调拨单上要签字,二话不说就按了手印,还特意让媳妇烙了二十张粗粮饼,塞给押运的吏员:“路上吃,别饿着,到了王家坪,替我给那边的老少爷们带句话,撑过这阵,秋收了咱们互请吃新麦面!”

林砚跟着粮车走了一路。每过一个村,他就让押运吏员在调拨单上标注时间,生怕粮车在哪个角落停久了。路过一片荒坡时,他见粮车忽然放慢速度,心里一紧,催马赶上去,却见是两个孩童在路边捡柴,粮车怕轧着他们才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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