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严律己的沉默与隐忍(1/2)
与外门日益涌动的暗流和忘忧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截然相反,戒律堂深处,一间终日不见阳光、仅靠几颗夜明珠散发幽冷光辉的静室之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与压抑。
空气仿佛冻结,连时光的流逝都变得粘稠而缓慢。四周墙壁是光秃秃的玄色岩石,冰冷坚硬,映射着夜明珠惨淡的光,如同墓穴。室内唯一的陈设,便是一张黑沉沉的铁木书案,以及一个置于其上的、早已凉透的青玉茶盏。书案对面,一块巨大的、打磨光滑的玄晶石壁立在那里,此刻,石壁上正以水镜术投射着外门广场某个角落的景象——几名年轻弟子正凑在一起,低声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手中似乎还传阅着一本手抄册子。尽管听不到声音,但那神情,那姿态,无不透着一股让静室主人感到刺目的“离经叛道”的气息。
严律己端坐在书案后的蒲团上,身姿依旧挺直如松,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他穿着象征戒律堂长老威严的玄色镶银边袍服,每一道褶皱都熨帖得一丝不苟。然而,他那张古板严肃、常年如同覆盖着寒霜的脸上,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也不是挫败后的颓唐,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震惊、不解、顽固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玄晶石壁上那本被争相传阅的手抄册子,仿佛要将那薄薄的几页纸看穿、焚毁。那本名为《天衍宗工作法(外门试行版)》,被底层弟子私下称为“历氏心法”的东西,像是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他坚守了近两百年的信念核心。
“有效努力……优于无效耗时……团队协作……强于个人独斗……”这些字眼,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想起了年度考核最终战场上,历勿卷那支队伍令人瞠目结舌的配合,想起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严飞鹰,以及那支倾注了他无数心血的“戒律堂预备队”,是如何在对方那种滑不留手、层层消耗的战术下,如同陷入泥沼的猛兽,空有力量却被一点点拖垮、磨尽。
事实,如同一记无声却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他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不吃苦中苦,怎为人上人?不经历最严酷的磨砺,不投入最漫长的时间,如何能锤炼出坚不可摧的道心和睥同辈的修为?历勿卷那一套,分明就是投机取巧,是软弱者的借口,是腐蚀宗门根基的慢性毒药!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赢?为什么连宗主,都给出了那种近乎默许的态度?
这种认知与现实剧烈冲突带来的撕裂感,让严律己的道心都微微震颤。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一股郁结的、无处发泄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灼烧,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再睁眼时,那眼底深处只剩下冰封般的寒冷与决绝。
“吱呀——”
静室厚重的石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心腹执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感受到室内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连呼吸都放轻了。
“长老……”执事的声音带着敬畏与忐忑,“外门……外门如今关于那‘工作法’的议论愈发多了,不少弟子私下尝试,甚至……甚至有人质疑我们戒律堂以往的训导方式是否……是否过于严苛……”
他说得极其委婉,但意思已然明确。
严律己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从玄晶石壁上收回,落在那盏早已凉透的茶水上,水面倒映着他冰冷而模糊的面容。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那执事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金属摩擦:
“传我命令。”
执事精神一振,连忙躬身:“请长老示下!”
“一,戒律堂所有弟子、执事,暂不得与历勿卷及其团队发生任何正面冲突。遇其事宜,避让三分,记录在案即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