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暴雨中的亡灵低语(2/2)

我猛地停下,喉咙发紧。

那个名字——陈望川。

亡灵叫我归者,父亲实验室的密钥写着他名字,克隆体编号与我一致,现在连一个二十年前的警察,临死前都在为这个名字指路。

我到底是谁?

是实验体?是容器?还是……那个早就该死在灰潮首夜的人?

孩子忽然咳嗽了一声。

我低头,看见他眼角滑下一滴泪。不是雨水。是真正在哭。

他睁开眼了。

很浅的灰色,像是蒙着雾。他看着我,没有害怕,没有疑惑,只是轻轻地、又叫了一声:

“爸爸……”

我僵在原地。

金手指疯狂震荡,颅内像有刀片在搅。无数低语同时响起,不是来自四周,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几百个声音,几千个片段,全是“爸爸”两个字,层层叠叠,像是某种仪式的倒计时。

战台上的亡灵没有追来,可我知道它们还在。它们不需要追。它们只要等着。

等我走完这条路。

等我走进那个工厂。

等我成为它们等待的那个人。

我抱着他继续跑。

腿已经开始发抖,膝盖上的伤口撕裂,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扳指的红光越来越强,照得前方路面泛出暗红色的影。远处,一栋半塌的建筑轮廓出现在雨幕中,外墙斑驳,门匾歪斜,依稀能辨出几个字:

东城机械厂

就是那里。

穿警服的亡灵指的就是那里。

我拖着身子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又要合上。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低声说:“别睡。”

他睫毛颤了颤,嘴角动了动,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爸爸……疼……”

我喉咙一堵。

不是他疼。

是我。

那些被我压下去的记忆,那些我以为早就死干净的感觉,全在这两个字里翻上来。母亲藏药片的糖罐,沈既白打针时的手抖,唐墨最后一次喊我名字时的哭腔——它们不该存在。听亡灵说话的人不该记得这些。

可我记得。

我抱着他冲进厂区大门。

铁门半塌,地上积着黑水。我踩进去,水没到脚踝,冰冷刺骨。厂房深处漆黑一片,没有灯,也没有动静。只有雨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

扳指突然安静了。

红光熄灭。

孩子的嘴唇最后动了一下。

“爸爸……找到你了……”

然后,他的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