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棺材里的父亲(1/2)

雨水顺着站台顶棚的裂缝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棺材上。三百具青铜棺材围成圈,表面刻着同一个名字——陈望川。我站在中间,脚边是水,头顶是塌了一半的穹顶。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热气和铁锈味。

扳指还在发烫,贴在胸口的位置像一块烧红的铁。刚才那一声“留”,是从黑雾里传来的。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父亲的声音。

我没有动。右手悬在腰间,格林机枪的零件在战术背心上微微震颤。它们想组装,但我没给指令。上一次攻击让这些棺材合拢,说明它们对能量波动有反应。打得太狠,反而会加固封印。

我把手收回来,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母亲最后那段话:“不要留下来。”

可父亲说:“留。”

两个声音在我脑子里撞。一个要我走,一个要我停。我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信自己的记忆。

我蹲下身,伸手摸最近的一具棺材侧面。青铜很冷,表面没有灰尘,像是刚铸出来不久。指尖划过“陈望川”三个字,笔画深而整齐。这不是刻的,是浇铸时就存在的。

我用力拍了一下棺盖。

“砰!”

声音不大,但整个阵列都跟着震了一下。然后,棺盖开始移动。不是滑开,也不是掀开,而是像呼吸一样缓缓上升。里面躺着一个人。

中年男人,穿白大褂,袖口有干涸的血迹。脸很熟。是我七岁那年见过的父亲最后一面。他躺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一支注射器,嘴里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现在我听见了。

“我是第一个归者。”他说,眼睛没睁,“但他们不知道,归者不是终点,是开始。”

金手指响了。

画面冲进脑子:暴雨夜,地下实验室警报闪红光。父亲站在一台机器前,胸口插着一根金属管,黑色液体顺着管子流入他的身体。他把一枚黑玉扳指按进心口,皮肤开始变色,从指尖到肩膀,一点点变成青铜。母亲抱着婴儿站在后面,哭得喘不上气。

父亲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别让厌厌碰这东西。”

然后他被拖进地底,地面裂开,列车轨道延伸下去,他沉进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守住门……别让人打开。”

记忆断了。

我猛地抽手,后退两步。棺材里的父亲突然睁眼,直勾勾看着我。

“你来了。”他说,声音不像刚才那样空洞,而是实实在在的,带着呼吸的节奏,“我们等了二十年。”

我没说话。

他又说:“你不该叫陈厌。你该叫陈望川。”

我摇头。“那是你的名字。”

“也是你的。”他坐起来,动作僵硬,像关节生锈,“你是守门人,我是归者。我们本是一体。他们把你改造成能抵抗灵潮的人,可你体内流的血,还是我的。”

我抬手摸扳指。它更烫了。

“我不信你。”我说。

“你不用信。”他下床,双脚踩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声,“你只要知道,今天这一局,不是你在选,是命在选你。”

我拔出手术刀,横在胸前。

他笑了下,没再说话。

下一秒,所有棺材同时炸开!

轰的一声,碎片飞溅,水花四起。每一具棺材里都走出一个父亲——年轻的、老的、受伤的、残缺的……他们站成一圈,彼此对视,然后开始往中间走。肢体碰到一起时没有排斥,反而像水一样融合。手臂接手臂,头颅叠头颅,身体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支巨大的黑玉扳指,通体漆黑,表面裂纹蔓延如蛛网。

它垂直落下,狠狠刺进站台中央的地砖!

轰隆——

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蓝光从下面喷出来。热浪扑面,我被掀翻在地。耳朵里全是尖鸣,金手指疯狂接收信号——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段频率,像是某种启动代码,在不断重复。

“归者归位,守门开启。”

我撑着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那支巨型扳指插在地心,像一根柱子,连接着上下两界。蓝光顺着它的裂纹往外扩散,形成一张网,覆盖整个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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