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日常(1/2)
伊莎贝拉找到符英时,她正靠在自己那间狭小舱室的冰冷墙壁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仿佛她的灵魂一部分还滞留在那个被圣光与黑暗最终交织的圣堂,随着那句无人回应的告白一同消散了。
距离那场终结一切的战斗已经过去几天,她依旧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送来的苔饼和水,往往只是被动过一点点,便原样放在那里,如同她逐渐枯萎的生命迹象。
“梅莫里大人的意思,”
伊莎贝拉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努力维持着惯常的、近乎刻板的平静,“你需要了解这里。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关着。”
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带着一种经历过巨大悲痛后强行凝聚起来的责任感。
符英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只是过了许久,才仿佛耗尽了所有抵抗的力气,沉默地站起身。
动作有些僵硬,像是生锈的机器。
她跟在他身后,踏入了那条连接着基地主体区域的、稍微宽阔些的主管道。
暖橙色的魔法灯带沿着管道壁延伸,像一条条疲惫的血管,努力搏动着微弱的光明,驱散了部分黑暗,却无法驱散那浸入骨髓的阴冷和无处不在的、通风系统低沉的、永不停歇的嗡鸣。
这声音成了基地永恒的心跳,一种令人麻木的、提醒着此处与生机勃勃的外界隔绝的白噪音。
“我们主要的食物来源是‘苔饼’。”
伊莎贝拉边走边介绍,声音在管道中产生轻微的回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指向一条分支管道入口,那里有更加集中的人工光源和一股混合着泥土与潮湿的特殊气息传来,“那边是培养区,我们自己种的可食用苔藓,混合少量从废墟里搜集来的、过期或受污染的营养粉,烘干压制。味道不好,口感粗糙,但能活命。”
符英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透过不甚明亮的灯光,隐约看到那条管道内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呈现灰绿色的、看起来毫无生机的苔藓。
几个面容憔悴、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人,正拿着特制的小刮刀,极其小心地收割着,动作缓慢而珍惜,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每一片被刮下的苔藓都被仔细地收集到旁边的容器里,不容半点浪费。
她想起这几天送到她房间的那种干硬、粗糙、几乎难以下咽的灰色块状物,味同嚼蜡,原来这就是维系着这里所有人生命的根基。一种混合着反胃和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她的喉咙。
他们继续前行,路过被称作“公共区”的管道交叉口。
这里空间相对宽敞,由几条粗大管道交汇形成,摆放着几张用废弃板材、板条箱和金属边角料拼凑的、摇摇欲坠的简陋桌椅。
此时正值“用餐”时间,人们正默默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专注地对付着手中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物。
符英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身上的衣物——那是真正的“百家衣”,由无数种颜色、质料迥异的碎片拼接而成,针脚粗糙却异常结实,沾满了洗不掉的油污、汗渍和长期磨损带来的毛边。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就着管道壁上镶嵌的一盏魔法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正熟练地缝补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儿童外套,手指因为长期劳作和寒冷而显得有些弯曲变形。
没有人交谈,只有咀嚼苔饼时发出的、单调而沙哑的沙沙声,和偶尔被过于干硬的食物呛到时压抑的低咳,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伊莎贝拉注意到了她停留的视线。
“衣物很难找,”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符英能感觉到那份深藏的、如同管道壁一般冰凉的无奈,“废墟里能用的不多,大多破损严重。能找到蔽体的、稍微保暖的,就已经是幸运。很多人……只能依靠彼此拆换、拼接。”
他顿了顿,补充道,“能活下去,比穿什么更重要。”
他们穿过一片相对密集的“居住区”。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个用破布、挂毯、甚至厚纸板勉强隔开的、仅仅能容纳一人躺卧的狭小栖身之所。
透过没有完全拉严的缝隙,符英能看到里面蜷缩在薄薄铺盖上的身影,或是直接躺在冰冷金属板上的轮廓,为了节省空间,许多人只能侧身而卧。
寒冷的气息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重,仿佛能从金属墙壁上直接渗透出来。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面黄肌瘦的孩子从某个隔间里探出头,一双过于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了符英这个生面孔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孩童应有的灵动,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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