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梅莫里大人（1/2）

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却决绝的“咔哒”声，将外界管道中那点可怜的暖橙色光芒彻底隔绝。

刹那间，纯粹的、厚重的、仿佛有实体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伊莎贝拉。

他甚至感觉不到脚下地面的存在，仿佛悬浮在虚无之中，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被这绝对的静默吸收、抹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即将把他逼疯的瞬间——

无源之光，骤然亮起！

冰冷、刺目、审判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同时迸发，毫无死角地照射在他身上。

伊莎贝拉下意识地闭眼，又被强光刺激得强行睁开。

然后，他看到了。

镜子。无数的镜子。

前后、左右、上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光滑如水面、边缘无缝衔接的巨大镜面。

它们构成了一个无限延伸、无限重复的囚笼。他站在这个镜面世界的中心，看到了无数个穿着残破骑士便装、脸色苍白、眼神混乱的“伊莎贝拉”，也以同样的姿态，在无数个镜面囚笼的中心，与他同时抬头。

空气似乎不再是流动的，而是变成了一种粘稠的、凝胶般的物质，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肺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那无数面镜子像是在缓慢地、无声地向内收缩，想要碾碎一切。

镜中映出的无数个“他”，身影开始扭曲、拉长，仿佛被某种力量恶意地蹂躏。

他们的脸庞时而肿胀，布满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时而被拉伸成非人的狭长形状，眼珠凸出，嘴巴裂开至耳根，做出无声的尖叫；时而又被压缩成侏儒般的矮胖形态，五官拥挤在一起，显得滑稽而恐怖。

空间感被彻底剥夺。

近处和远处的界限模糊，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几乎要贴上对面镜中那个扭曲变形的“自己”的鼻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疯狂放大的、属于他自己的惊恐瞳孔。

同时，从头顶和脚下的镜面中，无数双脚底和头顶也以同样的压迫感逼近，仿佛要将他夹碎在这无限重复的夹缝之中。

他猛地转身，试图寻找空隙，但每一个方向都是同样的景象——无数个畸变的、充满恶意的“伊莎贝拉”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们的眼神空洞却又仿佛带着实质性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视网膜上，压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镜中伸出的、由光影构成的、无形的手臂，正在试图抓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拖入那永恒的镜像深渊。

他看到了那个穿着裙装的“少女”如同病毒般在所有镜中的畸变体间闪烁、跳跃。

她的裙摆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样晕染开，污染着每一个男性伊莎贝拉的倒影，她的笑容扭曲拉长，几乎占据了整面镜子，那笑容里没有声音，却带着一种能冻结骨髓的冰冷和嘲弄，比任何恶毒的语言更具穿透力。

“不……”

伊莎贝拉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吼声，视觉和感官上的超负荷让他头晕目眩，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正在不断缩小的、布满扭曲哈哈镜的盒子，每一寸空间都在挤压他，每一道反射的光线都在切割他，每一个变形的倒影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否定他存在的真实性。

“不！不！不！！！”

伊莎贝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无限的窥视，这无休止的视觉碾压，这将他存在本身都扭曲、压缩的恐怖。

他猛地挥拳，凝聚着残存斗气和无边狂怒，狠狠砸向正前方那面映出他最清晰、也最扭曲面容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