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敌意的眼（1/2）

脱离那片掩埋他们的废墟，符英、狄奥尼索斯和伊莎贝拉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而又充满压迫感的世界。

这里显然是伦姆哈的底层，或者说，是这座“工匠之都”光鲜表象下不愿示人的另一面。

天空被更高层、杂乱无章的建筑和纵横交错的管道彻底遮蔽，只有少数几缕经过多次反射、显得污浊不堪的人造光线艰难地渗透下来，勉强照亮这条蜿蜒、潮湿而充满刺鼻气味的巷道。

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油污，混合着劣质燃煤的硫磺味、金属锈蚀的腥气、某种化学溶剂的刺鼻感，以及……

若有若无的、长期缺乏清洁的体味。

脚下的“路面”并非石板或泥土，而是由各种金属碎屑、矿渣和不知名的工业废料混合压实而成，坑洼不平，有些地方还泛着诡异的油彩。

巷道两侧是挤得像蜂巢一样的低矮建筑。

它们大多是用粗糙的、未经打磨的岩石和回收来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板拼凑而成，缝隙里填塞着油腻的破布和某种黑色的胶质物。许多房屋的门窗都歪歪斜斜，有些甚至直接用一块扭曲的钢板封死。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圣辉王国从未见过的机械装置。

一些粗大的、包裹着隔热材料（但大多已破损，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金属）的管道，如同巨蟒般沿着墙壁攀爬，或直接从屋顶穿出，连接着那些伸向更深处地底的烟囱。

一些简陋的、由齿轮和连杆传动的升降平台，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缓慢地将人或货物运送到上层那些黑洞洞的门口。

屋檐下悬挂着不是一般的灯，而是用玻璃罩和粗劣导线连接的、发出不稳定昏黄光芒的“电石灯”，灯罩内壁积满了黑色的烟炱。

甚至能看到一些居民的身上，也带着粗粝的机械改造痕迹——一个男人扛着沉重的货箱，他的左臂从手肘以下被一个锈迹斑斑的机械爪取代，关节处随着动作喷出细微的白色蒸汽；一个老妇人坐在门口，用一把连接着小型气缸和活塞的锉刀，麻木地打磨着一个小零件，每一次推动都发出“嗤”的排气声。

这里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带着一种被环境磨砺出的粗粝和狂野。他们的皮肤大多粗糙、带着洗不掉的油污和煤灰痕迹。

衣着是暗沉的颜色——深灰、赭石、黑褐色，用厚实耐磨的帆布或粗糙的皮革制成，上面打满了补丁，并且和他们的皮肤一样，沾满了污渍。

他们的眼神，在昏黄的光线下，大多显得麻木、疲惫，但在看向符英这三个不速之客时，会瞬间变得锐利、警惕，甚至……充满敌意。

符英三人的装扮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符英那身便于活动的圣骑士团风格的皮质马甲和束腰上衣，虽然沾了灰尘，但材质和剪裁与周围的粗布烂衫截然不同。

伊莎贝拉那身深蓝银纹的龙德施泰特家族服饰和轻质锁甲，更是透着一种与这锈蚀世界格格不入的贵族气息与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