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废墟之下（2/2）

贤妃竟有改易帝王之心？！这已不仅仅是后宫倾轧，这是谋逆大罪！

陆铮手心的汗水几乎浸湿信笺。他迅速将所有东西按原样小心放回铁箱，只抽出那几封最关键的信和《南巫秘录》中折角的那几页，贴身藏好。

“将这些东西，”他指着黑罐和铁箱，对下属低声道，“原样封好，立刻秘密运出，送至北镇抚司密室，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他点了一名最稳重的心腹，“速回宫中，面见皇上，禀报此处发现，呈上我怀中之物！记住，避开一切耳目，直接求见！”

“是！”

“其余人，随我再搜！看看还有无其他密室或通道！”

众人领命，两人负责搬运证物原路退出，其余人随陆铮在石室内继续搜索。很快，他们在石室一侧的砖墙上发现了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推开后，竟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通往另一个更小的石室。

这间石室更像一个囚笼。里面只有一张石床，床上铺着破烂草席，墙角放着几个缺口的碗盏，空气中弥漫着排泄物的恶臭。石床上，赫然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如草，蜷缩在阴影里，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污垢、惊惧到扭曲的脸——正是失踪多日的胡驼子！只是他此刻眼神涣散，嘴角流着涎水，似乎神智已不太清醒，看到陆铮等人，竟吓得往后缩，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含糊地念叨着：“别……别杀我……药……药我给……阵法……阵眼……娘娘饶命……”

胡驼子果然在这里！而且被囚禁至半疯！看来贤妃是榨干了他的利用价值后，便将他囚在此处等死，或者作为某种“储备”。

陆铮示意手下将胡驼子制住，先带出去。

就在此时，石室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有人！”警戒在洞口的锦衣卫低喝示警。

陆铮反应极快，立刻吹熄手中风灯，低吼一声：“撤！”

所有人架起胡驼子，迅速向洞口撤退。几乎在他们刚冲出石室，踏上甬道的瞬间，就听见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快！堵住洞口！”

“放箭！”

黑暗中，几支弩箭带着锐响射入甬道，钉在砖墙上，溅起火星。对方果然有防备，或者说，一直在暗中监视这里！

“冲出去！”陆铮拔刀在手，一马当先。洞口处留守的锦衣卫已与来袭者交上手，刀剑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陆铮冲出洞口，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已围了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不是普通侍卫或宫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或江湖杀手！他们目标明确，直扑那几名搬运证物的锦衣卫！

“保护证物！”陆铮挥刀格开劈向一名下属的利刃，厉声喝道。锦衣卫们结阵抵抗，且战且退，试图向宫墙方向突围。但对方人数占优，又悍不畏死，一时竟陷入胶着。

打斗声和呼喊声终于惊动了远处的巡夜侍卫，宫苑各处开始亮起火把，喧哗声由远及近。

黑衣蒙面人见状，攻势更急，其中几人拼着受伤，硬生生抢到了两个黑陶罐，转身便欲遁入黑暗。

“留下！”陆铮目眦欲裂，手中刀光如练，将一名抢罐的黑衣人砍翻，夺回一罐。但另一罐却被另一名黑衣人抱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杂木林深处。

“追！”陆铮正要带人追去，宫墙方向已涌来大批闻讯赶来的宫中侍卫。

“陆大人！发生了何事？”带队侍卫长认得陆铮，惊疑不定地看着满地狼藉和黑衣人尸体。

陆铮心念电转，知道此时不能将所有底牌暴露。他快速收起缴获的黑罐，沉声道：“本官奉旨查案，遭遇不明刺客袭击。尔等立刻封锁北宫苑，搜捕逃犯！这些刺客尸体，全部带回北镇抚司！此处地洞，派重兵把守，未经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陆铮留下部分锦衣卫配合宫中侍卫善后，自己则带着剩余心腹、胡驼子以及抢回的证物，火速赶往乾清宫。他怀中那几页纸和信笺，此刻重逾千斤。

夜色依旧深沉，但北宫苑的这场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必将在这深宫之中，激起千层惊涛。

而当陆铮踏入乾清宫，将怀中之物呈于御案之上时，整个大周朝堂与后宫的天，恐怕都要变了。

长春宫的方向，依旧灯火阑珊，一片沉寂。

但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是否已经看到了失败的阴影，正在酝酿着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