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雷霆之怒(1/2)

第四卷:蝉鸣盛夏

第二十九章:雷霆之怒

雍王谋逆的消息,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

早朝时,皇帝将坤宁宫废墟中找到的那封信公之于众。信虽然烧毁了大半,但残存的字句已足够触目惊心——“毒杀太子”、“嫁祸皇后”、“事成之后”……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刀,割在朝臣心上。

大殿之上,死一般寂静。众臣垂首而立,无人敢言。雍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当今天子的皇叔,身份尊贵,手握重兵。如今皇帝要动他,无异于向整个宗室宣战。

“诸位爱卿,”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冰冷而威严,“可有话说?”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老臣颤巍巍地出列,正是礼部尚书周文渊:“皇上……此事非同小可。雍王毕竟是皇室宗亲,仅凭一封信,恐怕……难以服众。”

“难以服众?”皇帝冷笑,“周爱卿的意思是,这封信是假的?”

“老臣不敢。”周文渊连忙跪下,“只是……雍王远在封地,多年未进京,怎会与后宫之事有关?老臣担心……担心有人栽赃陷害,挑拨天家骨肉亲情。”

这话说得委婉,却直指要害。是啊,雍王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指使宫中的人下毒?如何能烧毁坤宁宫?这封信,会不会是有人伪造,用来陷害雍王的?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文渊,眼中寒光闪烁。周文渊是雍王的岳父,他的女儿是雍王侧妃。他站出来为雍王说话,情理之中,却也……可疑。

“周爱卿的顾虑,朕明白。”皇帝缓缓道,“所以朕已派人前往雍王封地,彻查此事。若雍王是清白的,朕自会还他公道。若他真有异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周文渊浑身一颤,伏地不语。

“退朝。”皇帝起身,拂袖而去。

回到乾清宫,皇帝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瓷器碎裂声刺耳至极。

“好一个周文渊!”他厉声道,“好一个礼部尚书!朕还没动雍王,他就急着跳出来了!”

林微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沉重。她今日是来送参汤的,没想到正赶上皇帝发怒。

“娘娘,”守在门口的太监小声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要不……改日再来?”

林微摇摇头,接过春桃手中的食盒:“本宫进去看看。”

她推门进去。殿内一片狼藉,奏折散落一地,碎瓷片到处都是。皇帝站在窗前,背对着她,身影僵硬。

“皇上。”她轻声唤道。

皇帝没有回头:“你怎么来了?”

“臣妾炖了参汤,给皇上送来。”林微将食盒放在唯一完好的小几上,“皇上消消气,气大伤身。”

“消气?”皇帝转身,眼中血丝密布,“朕如何消气?雍王在封地招兵买马,结党营私,如今证据确凿,朝中却还有人替他说话!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这话说得悲愤。林微心中一阵酸楚。她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道:“皇上,众臣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雍王毕竟是皇叔,身份特殊。若要动他,必须有铁证。”

“铁证?”皇帝冷笑,“朕何尝不知?可铁证在哪?一封信,烧毁大半;一个人证,葬身火海。朕难道要等到雍王兵临城下,才能动手吗?”

这话让林微心头一震。兵临城下?难道雍王已经准备起兵了?

“皇上,”她急问,“雍王他……”

“他在封地屯兵三万,以剿匪为名,实则练兵。”皇帝的声音冰冷,“朕派去的人回报,雍王府中暗藏甲胄兵器,数量惊人。他若没有异心,囤积这些做什么?”

三万兵马,甲胄兵器……这已经超出了藩王的规制。雍王之心,昭然若揭。

“那皇上为何不早做防范?”

“朕一直在防。”皇帝走到御案后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朕撤换了他封地的官员,限制了他的粮草供应,甚至……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但朕没想到,他的手能伸得这么长,连朕的后宫都能渗透。”

林微默然。是啊,谁能想到呢?一个远在封地的王爷,竟能将手伸进深宫,毒害太子,嫁祸皇后,甚至……可能连皇帝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皇上,”她走到案前,看着皇帝,“臣妾有一计,或许能引雍王上钩。”

皇帝抬眼:“说。”

“雍王谨慎,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动手。”林微缓缓道,“但他也有弱点——他自负。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以为皇上查不到他头上。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放出消息,说太子毒发身亡。”林微一字一句道,“雍王若知道太子死了,必定以为计谋得逞,会放松警惕。到时候,皇上再以‘悲痛过度、需静养’为由,暂时不理朝政。雍王若真有异心,必定会趁此机会……”

她没有说下去,但皇帝已经明白了。

“引蛇出洞。”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计策。但……太危险了。若雍王不上当,或者他趁机真的起兵……”

“那我们就早做准备。”林微道,“皇上可以密令边军暗中回防,在京畿布防。只要雍王敢动,就是自投罗网。”

皇帝沉吟。这个计划确实大胆,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雍王老奸巨猾,若不逼他现身,永远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好。”他最终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但此事必须绝对保密,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臣妾明白。”

接下来的三日,宫中气氛诡异。

先是太医院传出消息,说太子余毒未清,病情反复。然后皇帝连续三日罢朝,说是忧心太子,无心政事。到了第四日,永寿宫忽然传出哭声——太子,薨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整个皇宫,飞向宫外。

惠贵妃听到消息时,正在喝安胎药。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太……太子……怎么会……”

宫女扶着她,泣不成声:“娘娘节哀……听说……听说是余毒攻心……”

和贵妃也听到了消息。她把自己关在永和宫里,整整一天没出来。后来有宫女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凄楚至极。

而皇帝……据说在乾清宫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朝野震动。太子是国本,太子薨逝,动摇的是江山社稷。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说太子是被人毒死的,有人说皇上悲痛过度病倒了,还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天下将乱。

第五日,雍王的奏折送到了。

奏折里,雍王先是“悲痛欲绝”地哀悼太子之死,然后“义愤填膺”地请求皇帝彻查下毒之人,最后“忧心忡忡”地表示,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请皇上早立新太子。

字字恳切,句句忠君。但字里行间,却透着迫不及待。

皇帝看着那封奏折,冷笑:“皇叔果然等不及了。”

林微站在他身边,轻声道:“他这是试探。看皇上是否真的悲痛过度,看朝局是否真的乱了。”

“那朕就让他看看。”皇帝提笔,在奏折上批了两个字:“准奏”。

准他彻查下毒之人,准他议立新太子。

这无疑是向雍王释放了一个信号:皇帝乱了方寸,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果然,又过了三日,雍王第二封奏折到了。这次,他“痛心疾首”地指出,太子之死,恐与后宫争斗有关。并“大义灭亲”地表示,若查出与皇后有关,请皇上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他在逼朕。”皇帝将奏折扔在案上,“逼朕承认皇后有罪,逼朕自乱阵脚。”

“那皇上如何回复?”

“朕不回复。”皇帝淡淡道,“朕要让他猜,让他急。”

这一招果然奏效。雍王接连上了三封奏折,一封比一封急切。到第四封时,甚至“建议”皇上暂时移驾行宫,静心休养,朝政可暂由宗室亲王代管。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想要监国之权。”林微道。

“不止。”皇帝眼中寒光闪烁,“他想要的是朕这个位置。”

正说着,冯三娘匆匆进来,脸色凝重:“皇上,娘娘,边关急报——雍王以‘清君侧’为名,起兵了。”

来了!终于来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兵力多少?到何处了?”

“号称十万,实则五万。”冯三娘道,“已过黄河,三日之内,便可兵临城下。”

五万兵马,兵临城下。雍王这是孤注一掷了。

“京畿守军有多少?”皇帝问。

“三万。”冯三娘道,“但皇上密调的两万边军,已经暗中回防,现驻在京郊。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便可合围雍王。”

五万对五万,势均力敌。但雍王是叛军,军心不稳;皇帝是正统,名正言顺。这一仗,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传朕旨意,”皇帝沉声道,“京畿戒严,九门关闭。命京营统领严守城池,不得放一兵一卒入城。另,密令边军,今夜子时,偷袭雍王大营。”

“是!”

冯三娘退下后,殿内只剩皇帝和林微两人。

窗外,天色渐暗。暮色如血,将宫墙染成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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