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瑞雪新啼(1/2)

第二卷:凤鸣深宫

第一章:瑞雪新啼

永寿宫的冬日,被一场绵密的大雪包裹得严严实实,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纯净无垢的白。殿宇的飞檐翘角覆着厚厚的雪被,庭中那几株老梅却在银装素裹中绽开了第一抹嫣红,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衬得这座新晋妃主的宫殿愈发清贵静谧。

然而,这份静谧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等待。

林微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永寿宫上下,从四位经验老到的嬷嬷到最末等的粗使宫女,无不屏息凝神,脚步放得轻了又轻,说话声压得低了又低,唯恐一丝喧嚣惊扰了即将临盆的主子。太医院院正孙太医带着两名专精妇产的太医,几乎是常住在了永寿宫配殿,随时待命。内务府送来的上等银霜炭将地龙烧得暖如仲春,产房早已布置妥当,一应用物皆经反复查验,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艾草与洁净棉布混合的、预示新生的特殊气味。

林微自己反倒成了最平静的那个。巨大的孕肚让她行动极为不便,多数时间只能倚在暖阁的炕上,身上盖着轻暖的狐裘,手里拿着一卷闲书,却很少真正看进去。腹中的孩子似乎也知晓外界的一切准备,变得格外活跃,时常拳打脚踢,力道之大,有时会让林微轻轻吸口气,蹙起眉头,随即唇角又忍不住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深宫之中,最真实、最珍贵的羁绊与未来。

皇帝宇文玺几乎每日必至,有时是下朝后匆匆而来,问过太医和嬷嬷,看过她无恙,便又去处理政务;有时则是夜深人静时悄然驾临,只坐在炕边,握着她的手,也不多言,指尖偶尔轻轻抚过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那里面生命的悸动,眼神深邃,映着跳动的烛火,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期待、紧张、属于帝王的审慎,或许还有一丝初为人父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认知的柔软。

这日午后,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林微刚用了些清淡的粥点,正由张嬷嬷扶着,在暖阁内极慢地踱步,以利生产。忽觉腹中一阵紧密的、不同于往常胎动的收缩痛楚袭来,让她瞬间白了脸色,扶住了炕沿。

“娘娘?”张嬷嬷立刻察觉不对。

“似乎……开始了。”林微深吸一口气,声音还算平稳,但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张嬷嬷眼神一凛,立刻扬声道:“春桃!快!扶娘娘去产房!陈嬷嬷,准备热水、参汤!刘嬷嬷,速请孙太医!”

平静的永寿宫瞬间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高效而肃穆地运转起来。林微被小心地搀扶进早已暖好的产房,躺在铺了厚厚棉褥的产床上。阵痛一阵紧似一阵,如同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留下绵长的钝痛和逐渐加剧的疲乏。

孙太医隔着帐幔请了脉,沉稳的声音传来:“娘娘脉象尚可,胎位也正,只是初产,过程或许会长些。请娘娘尽量保持体力,按稳婆的指引呼吸用力。”

陈嬷嬷和另一位专司接生的老练稳婆守在床边,低声指导着,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汗水。春桃端着参汤,眼眶红红,强忍着担忧。宋嬷嬷和刘嬷嬷则在外间指挥着宫女们传递热水、干净的布巾、剪刀等物,一切井然有序,唯有压抑的喘息和偶尔因剧痛而逸出的闷哼,昭示着内里的艰辛。

时间在疼痛的间隙里变得模糊而漫长。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宫灯早早点亮。宇文玺得了消息,早已赶至,却没有进入产房,只在外殿来回踱步。苏公公垂手侍立在一旁,能清晰地看到皇帝紧抿的唇线和背在身后、不时紧握的拳头。殿内炭火虽旺,气氛却凝滞得让人心头发慌。

偶尔有嬷嬷出来禀报“娘娘还好”、“宫口在开”,皇帝也只是点点头,目光沉沉地望着产房紧闭的门扉,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几个时辰,产房内传出的痛哼声陡然变得急促而高亢,紧接着,是一声嘹亮得几乎划破永寿宫沉寂夜空的婴啼!

“哇——!”

哭声清脆有力,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几乎是在同时,宇文玺的脚步猛地顿住,紧绷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又过了片刻,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陈嬷嬷抱着一个裹在明黄色襁褓里、只露出红彤彤小脸的孩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喜色,跪倒在皇帝面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林妃娘娘顺利诞下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皇子!果然是皇子!

宇文玺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那光芒亮得惊人,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焦虑。他大步上前,几乎是有些急切地从陈嬷嬷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襁褓。孩子刚出生,脸蛋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头发乌黑,正张着小嘴,似乎还在适应外界的空气,哭声已经低了下去,变成细弱的哼哼。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的长子(指成年后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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