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路途（2/2）
李烟景头都没回，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反手随意一抓，精准地将那柄灵剑攥在掌心。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灵剑竟被他徒手捏得粉碎，化作七八块碎片叮当落地。
少女彻底傻眼了，看着自己的法器瞬间变成废铁，又气又急，
一把推开李烟景，带着哭腔跺脚喊道：“你！你赔我的剑！你赔！”
李烟景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无赖行径给气笑了，
摇头道：“你这姑娘，好不讲道理，收了我的灵石，不兑现消息在先，
暗中偷袭我在后如今法器被毁，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少女抽抽搭搭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嘴里还念念有词：“呜…应该…应该还能拼起来吧…就是碎得有点厉害…”
李烟景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又执拗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步上前，靴子轻轻踩在几块较大的碎片上，挡住了她的动作，
开口道：“别捡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个消息，我就给你一件更好的，如何？”
少女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又带着一丝怀疑和期待，
紧紧盯着他：“当真？你可不能骗我！”
李烟景也不废话，直接一拍储物袋。
只见一道湛蓝色的灵光闪过，一柄造型精巧、通体晶莹、散发着柔和寒气的袖剑出现在他手中。
这袖剑灵气充盈，虽未淬毒，但无论是材质、做工还是蕴含的灵力，都远比少女刚才那柄粗糙的短剑强上数个档次！
这玩意儿是李烟景之前在青州与火阴宗大战时，从某个不知名的倒霉修士或许是女修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他杀的人太多，早就记不清原主是谁了。
少女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那柄蓝色袖剑，连抽泣都忘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哎？”少女伸手就要去拿那柄蓝色袖剑。
李烟景手腕一抬，将袖剑拿远了些，挑眉看着她：“怎么样？消息换灵剑，说不说？”
少女眼巴巴地看着那诱人的灵光，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吧好吧！我说！”
她再次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摊开，指着上面模糊的图案，
压低声音道：“大概是几个月前吧，我看见海渊宗好多平时根本见不着的前辈大能，呼啦啦全飞出去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儿又闹厉害的海兽了呢。
后来才从一个相熟的海渊宗弟子那儿打听到，说是天上有颗特别亮的星星掉下来了，就落在咱们东边那片深海里头！”
李烟景眼神微凝：“继续，越详细越好。”
少女努力回忆着：“听说那星星砸进海里，动静可大了！
把海底一座老火山都给震爆了！
火山炸开之后，露出来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海沟！
最神的是，那海沟底下，好像…好像有一座特别古老的宫殿！”
“然后呢？”李烟景追问。
少女双手一摊，无奈道：“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啊！那种地方，
哪是我们这种小修士能靠近的？消息就传到这儿了。”
李烟景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审视：“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少女急了，梗着脖子闭上眼睛，
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了你又不信！那…那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李烟景被她这光棍样儿逗得轻笑一声，手腕微动，那柄冰冷的蓝色袖剑的剑锋轻轻贴上了少女纤细的脖颈。
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她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少女紧闭着眼，嘴上却不肯服软，
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劲儿催促道：“要动手就快点儿！正好让我试试你这破隔音符到底管不管用！”
少女紧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去，只见李烟景正拿着她那张破纸，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上面的图案，似乎完全没理会她。
她心里一松，嘿嘿傻笑了两声，蹑手蹑脚地伸手想去够桌子上那柄诱人的蓝色袖剑。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剑柄时，李烟景头也没抬，一只手却精准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淡淡开口：“规矩你懂的。”
少女连忙点头如捣蒜，另一只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信誓旦旦地说：“懂懂懂！保密！这事儿进了我的耳朵就存在肚子里，绝对出不去！”
李烟景轻笑一声，本来也没指望这小滑头能真守口如瓶，
他收起纸张，起身就朝门外走去：“行，那我走了。”
少女一愣，立刻像只兔子一样蹦起来，飞快地冲到门口，
张开双臂拦住他，急声道：“不行！你不能去那个地方！”
李烟景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刚才没死成，现在又后悔了，真想让我动手？”
少女疯狂摇头，头发都甩乱了，
但双臂依旧固执地拦着：“不是！总之…总之你就是不能去！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李烟景挑眉，随手又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块灵石抛过去：“喏，再加点封口费，够了吧？”
让人意外的是，少女看都没看，灵石叮叮当当地扔落在床上，
身子依旧像钉子一样杵在门口，执拗地重复道：“你不能去！”
李烟景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故意拖长了语调，
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哦？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难不成，你是想跟我一起修炼？让我拿你当炉鼎？”
少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还是咬着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脚下半步不让，固执地拦在门前。
李烟景见她态度异常坚决，不似作伪，便又坐回桌边，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
少女也跟着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大口。
不一会儿，她的脸颊就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李烟景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诧异，拿起自己那杯茶闻了闻，
疑惑道：“这…不是茶吗？也能喝醉？”
少女打了个嗝，眼神带着悲伤声音有些哽咽：“在你之前…我…我跟好几个人说过这个消息…他们…
他们都觉得是机缘，兴冲冲地去了…然后…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说着，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那些破碎的短剑碎片，一片片摆在桌上，手指轻轻抚摸着，
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这剑…是…是一位很照顾我的姐姐给我的…她说让我留着防身…
可自从上次她听了这个消息去找那宫殿…我就…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少女朦胧地看着李烟景，抽噎着说：“你…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我感觉…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也去送死…
你的灵石还给你…我不要了…”
说着，她真的要把床上的灵石捡起来还给李烟景。
李烟景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淡然：“你感觉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死在我手上的人，怕是比你见过的都多。”
少女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竟然破涕为笑嘟囔道：“哪有坏人…会说自己杀人不眨眼的…你骗人…”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猛地一拍桌子带着一丝清醒的急切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去吧！你去吧！我不拦你了！”
李烟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疑惑道：“哦？怎么突然又不拦了？”
少女使劲晃了晃脑袋解释道：“我差点忘了！那地方…那片出现宫殿的海沟，早就被海渊宗用大阵给围起来了！
听说布下了好几层厉害的禁制！现在别说进去了，连靠近都难！你要是想进去，
除非…除非你是海渊宗的弟子，拿到身份令牌，才有可能跟着宗门的人一起进去！
不然，就算你是结丹期的大修士，硬闯也只会被阵法轰成渣！”
少女说完那番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去吧去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了…”
李烟景站在原地，心中飞快盘算，这姑娘说的应该不假。
我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贸然硬闯海渊宗布下的大阵绝非明智之举。
不如先在这海渊城待上两天，打探清楚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若能想办法混入海渊宗，借他们的名头进入遗迹，不仅能省去许多麻烦，真遇到危险时，还能有现成的‘挡箭牌’…
想到这里，他索性也走到床边，挨着少女躺了下来，准备休息片刻。
谁知他刚躺下，旁边的少女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瞪大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惊讶道：“咦？你…你不去了？”
李烟景侧过头，看着她，问道：“关于海渊宗，你还知道多少消息？
比如他们招收弟子有什么条件？宗门内大致情况如何？”
少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双手叉腰，带着点小得意哼哼道：
“哼哼~想知道啊？那你可问对人了！这海渊城里里外外的事儿，就没我不知道的！”
李烟景看着她那副样子，随手从床上摸起块灵石，抛给她：“喏，酬劳说吧。”
少女接过灵石，眼睛一亮，麻利地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
兴致勃勃地说道：“光说多没意思！走！我带你出去逛逛！边逛边告诉你保证让你对这海渊宗了解得透透的！”
李烟景闻言，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坐起身，点头道：“好，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来到客栈一楼。
柜台后，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奶奶正慢悠悠地擦拭着茶杯，听到脚步声，
她抬起头，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们一眼，
温和地说道：“年轻人，你们在楼上动静也忒大了点。
大白天的，虽说客人少，也得注意些分寸嘛。
这要是到了晚上，可就更扰民咯。”
少女闻言，脸上瞬间爆红，她飞快地瞥了李烟景一眼，凑近他耳边，
用极低的声音惊讶地问道：“喂！你那隔音符…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怎么外面还能听见？！
李烟景面不改色，同样低声回道：“本来就不是隔音符，那是我随手画的禁制符，
主要是防止你趁我不备溜走的。”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带着点嗔怪又觉得好笑的表情瞥了李烟景一眼，低声道：“好吧好吧！算你狠！”
李烟景没再理会她，转向老奶奶，微微颔首致意：“老人家，打扰了，我们这就出去。”
老奶奶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擦拭她的茶杯。
走在海渊城略显拥挤的街道上，李烟景随口问道：“你给那客栈的老奶奶多少灵石？”
婉玲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笑嘻嘻地回答：“三颗下品灵石！我自己留了两颗当跑腿费！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走了几步，他又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婉玲爽快地答道：“我叫婉玲！婉转的婉，玲珑的玲！你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李烟景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我的名字，没必要知道。”
婉玲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哼！不说就不说嘛！装得神神秘秘的，
好像谁稀罕知道似的！”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李烟景几眼，显然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几个时辰下来，婉玲带着李烟景在海渊城里七拐八绕，嘴皮子就没停过，把海渊宗里里外外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李烟景也大致听明白了：这海渊宗每年招收弟子门槛不高，三教九流、甚至不少亡命徒都跑来想借机洗白身份。
入门后，所有人先得参加一场大比，只有最拔尖的一小撮人能直接进入内门，剩下的统统打发到外门。
外门弟子日常就是干些猎杀低阶海兽、巡逻边境之类的杂活累活，靠攒贡献点过日子。
攒够贡献了，才有资格参加门内的晋升比试，争取进入内门的机会。
宗门虽然也设有一些修炼课程，但外门弟子基本没那时间和资源去参加，
就算去了，那些针对内门精英设计的训练强度，外门弟子也根本扛不住。
而内门那些弟子，大多都是踩着别人爬上来的狠角色，本身也不怎么需要这些基础培训。
李烟景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比如比试的形式、外门任务的危险性、
贡献点的兑换比例等等，婉玲都尽可能回答了。
最后，婉玲把李烟景带到了一条偏僻小巷里，指着一间门面狭小、
门口排着长队、看起来乱糟糟的小店铺，说道：“到啦！就是这儿！”
她示意李烟景在门口等着，“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帮你问问情况！”
说完，她便灵活地挤开排队的人群，钻进了那间小店。
不一会儿，婉玲就从那拥挤的小店里奋力挤了出来，一边嚷嚷着“让让！让让！哎呀别挤嘛！”，
一边灵活地躲避着周围人的推搡，嘴里还嘟囔着：“反正你们挤进去也是白搭，名额早没啦！让我出去！”
李烟景看着她这副狼狈又机灵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婉玲好不容易挤到李烟景面前，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木牌，
塞到他手里，眼神有些闪烁地说道：“喏！给你！这是参加海渊宗外门弟子选拔的报名令牌！花了我…嗯…十块灵石呢！”
她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别处，显然没说实话。
就在这时，店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清晰地喊道：“免费的！报名令牌免费发放！别挤别挤！都有份！”
婉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李烟景看着她这副窘迫又可爱的模样，心中了然，这丫头是想趁机讹他一点“跑腿费”。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随手一拍储物袋，一颗灵气浓郁的中品灵石便飞向婉玲，
语气随意地说道：“行，十块灵石是吧？给你。”
婉玲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中品灵石，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一颗中品灵石可是能换一百块下品灵石啊！她原本只想要十块下品灵石…这…这公子哥也太阔绰了吧！
她哪里知道，李烟景这些年端了火阴宗不少据点，抄来的家底丰厚得惊人，灵石多到根本花不完。
婉玲捧着那颗中品灵石，还在为这意外的横财不知所措时，李烟景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他想起了当初和柳青璃双修大典时的场景，各派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光是灵石就足以让一个小型宗门眼红。
虽然后来典礼未能完成，但是那些人却执意要将那些灵石礼品都留下了，说等他日再办时就不用再送贺礼了。
两人当时还一起清点了好久，最后李烟景只收下了灵石，那些用不上的法器法宝都留给了青云门。
柳青璃知道他接下来要独自远行，处处都需要花费，贴心地把所有灵石都硬塞给了他……
要是没有火阴宗那帮杂碎捣乱，现在……说不定和青璃连孩子都有了吧……
罢了，既然已经许下约定，那就安心等着她吧。
等她变得足够强大，等我们都成为更好的自己，再续前缘也不迟。
他收回飘远的思绪，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捧着灵石发愣的婉玲身上，
语气恢复了平淡：“令牌我收下了多谢。”
婉玲将那枚中品灵石小心翼翼地收好，脸上重新挂起活泼的笑容，
招呼道：“走！我再带你去城里其他地方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李烟景点了点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看着少女轻盈跳跃的背影，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这走路的姿态，飞扬的发梢…竟有几分神似青璃当年在药园时的模样…
他猛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驱散这不合时宜的联想，继续迈步跟上。
走了一段，李烟景的目光被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建筑吸引。
那地方没有悬挂任何牌匾，门窗紧闭，但不断有神色各异、气息隐晦的修士悄然进出，氛围与其他商铺截然不同。
他抬手指向那里，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看着不像寻常店铺，倒有几分像…赌场？”
婉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种狡黠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
压低声音道：“嘿嘿，公子好眼力！那儿可不是赌场，是咱们这儿有名的暗市！
说白了，就是个交易场，只要灵石够，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买到！
消息、材料、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法宝…不过嘛，价格也贵得吓人！”
李烟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现在身怀巨款，正愁没地方花，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明面上得不到的消息，或者淘到些有用的东西。
他当即说道：“哦？听起来有点意思走，去看看。”
婉玲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太好了！这冤大头果然上钩了！
里面那些摊主我可熟，带他去转转，随便买点东西，我都能抽不少佣金！
反正他灵石多得像石头似的！
她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嘞！公子这边请！我给您带路，保证让您买到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