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放的不是鹰,是催命符(2/2)

斥候说那有古战场的金属反光,怕是藏着前朝的铸兵炉——

所以他们想借古器的巧,省咱们十年火候。夏启打断她,指腹摩挲着绢帛边缘,烛火在他眼底烧出两簇暗焰,好个借刀杀人。他突然笑了,笑得像雪地里淬了毒的刃,温参议,你立了首功。

话音未落,他已经抓起案头铜铃摇了三下。

第一声未落,卜瞎子裹着缀星纹的道袍撞开暖帘,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糖糕:殿下夜召,莫不是星象又——

去市集。夏启扔过去块碎银,天狗食雷,三日后月蚀,雷神之怒要哑火卜瞎子的小眼睛眯成条缝,糖糕地掉在地上:这...这是要乱西秦的民心?

乱的是他们工匠的心神。夏启敲了敲密信,仿造火器最忌心浮,他们若信了神罚将至,淬火时手一抖,枪管就得裂。卜瞎子突然弯腰行了个江湖礼,道袍扫过满地雪水:明白!

小老儿这就去编《天狗吞雷歌》,保准比说书的唱得邪乎!

第二声铜铃响时,阿秃儿带着股铁屑味冲进来,后颈还沾着铁轨的锈渣:铁轨东岭段就差最后五里——

半月内必须通车。夏启从袖中抖出张图纸拍在桌上,是蒸汽机车的改良版,首列车装十门护路炮,霍岩的边军派两百精骑跟车。阿秃儿的粗手指抚过图纸上的齿轮,突然咧嘴笑出白牙:得嘞!

小的这就去抽懒工匠的筋,铁轨缝里的石子都给您磨成粉!

第三声铜铃余音未散,霍岩已经站在门口,腰刀未佩,怀里抱着杆燧发枪。

他把枪放在夏启手边,枪托上还留着新兵训练时蹭的木屑:末将听令。

他们学得快,我们学得更快。夏启抄起枪对准窗外,月光从枪管里透进来,在墙上投出条银亮的线,等他们的雷器刚出模子,我们的铁龙已经碾到赤沙渊脚下。他扣动扳机,空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雷神之怒。

祭坛下方的共振阵还保持着上次启动的模样,蓝纹矿屑在石槽里堆成小山。

夏启从怀里摸出那枚破损的燧发枪击锤齿轮,轻轻放在阵眼中央。

当他念出系统给的激活咒时,矿屑突然地震颤起来,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动。

滴——检测到能量频率同步。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空气中浮起淡蓝色的光纹,像被风吹散的星子,隐隐指向西南方向——正是赤沙渊的方位。

夏启盯着光纹里若隐若现的金属轮廓,突然想起温知语破译的密信:工匠即赴赤沙渊仿制。

检测到远古技术逆向激活风险,建议启动【干扰协议】。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时,夏启已经摸出了功勋点面板。

他望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突然笑了——西秦人要造雷器?

那他就送他们份见面礼,让他们的雷器还没响,就先成堆的废铁。

雪还在下,观测井外的狼嚎混着蒸汽机车的轰鸣,隐隐传来。

夏启拍了拍黑炭的脑袋,矿灯的光映着他眼底的暗火——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启阳医馆里,蛮族伤兵乌烈正盯着窗外发愣。

他受伤的右臂裹着新换的药布,药香里混着隔壁学堂传来的读书声: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三天前他还在草原上举刀砍杀,现在却看着启阳的百姓用铁犁翻地,犁头翻起的黑土比草原的春草还软;看着穿粗布衫的孩童排着队进学堂,先生在黑板上画的不是刀枪,是字;看着伤兵们领药膏时,医正说这是殿下给所有受苦人的。

今夜他偷摸溜到矿区,就着月光看见牛大力蹲在工棚前,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二十来个流民子弟围着火堆,小的捧着冻红的手,大的搓着铁屑,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火从石出,力自智生。

我们抢了一辈子。乌烈摸着胸前的狼牙坠,喉咙发紧,你们...建了一辈子。

他转身要走,突然听见最边上的小娃抽抽搭搭:我阿爹说,等铁路修到我们村,就能用火车运粮,就不会饿肚子了。牛大力揉了揉小娃的脑袋:等铁路通了,你阿爹就能坐着火车回来看你。

乌烈的手指在狼牙坠上抠出个印子。

那是他阿爸临死前塞给他的,说这是未来族长的信物。

他盯着工棚门口挂的红灯笼,突然把狼牙坠轻轻放在门槛上。

雪落下来,很快盖住了兽牙的纹路。

第七日深夜,启阳城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火器库外的巡夜守卫裹了裹披风,正要点火折子取暖,突然听见墙根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他刚摸腰刀,后颈就挨了重重一击——那是浸过麻药的短棍。

等他再睁眼时,火器库的木门已经被劈开半扇,十余个蒙面人正往麻袋里塞燧发枪。

守卫大喝着扑上去,混战中劈落一柄匕首——刀鞘上刻着西秦特有的云雷纹。

西秦死士!

喊杀声惊醒了整座启阳城。

霍岩带着亲卫从马厩冲来,马刀劈翻两个刺客;温知语举着铜锥守在账房门口,锥尖挑落了要烧账本的火折子。

等最后一个刺客被按在地上时,天已经蒙蒙亮。

夏启踩着满地碎砖走进火器库,手里捏着半片蒙面黑巾。

黑巾边缘绣着极小的火鹞纹——那是西秦最精锐的死士营标记。

他的指节抵着发疼的太阳穴,突然笑了:你们想偷?

好啊...

准备第二批雷铳。他转身对霍岩说,编号刻上赤沙渊赠礼

极南荒漠之下,那扇与北方青铜巨门同源的赤铜大门,在轰鸣声中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青紫色电弧如蛇游走,在门内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在等待真正的主人归来。

三日后,运送水泥构件的民夫张三抹了把汗,冲同伴喊:歇会儿吧!

前面就是黑风岭,过了岭就能——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山路上本该有的三块界碑,此刻只剩两块。

最边上的那块基石处,雪被扒开了个坑,里面埋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箭头,箭头尖上沾着新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