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钥匙不在锁上,而在锁匠心里(2/2)

踩断根草都能惊飞夜枭,还袭什么营?他转身时,油布甲上的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沉山!夏启探出身喊。

黑塔似的男人仰头,雨水顺着他刀疤狰狞的脸往下流:启王!

今晚子时,带二十个最利索的,跟我去看新制的云梯。夏启摸出块火漆印扔过去,让铁匠铺把滑轮轴再磨一遍,上次试的时候有异响。

沉山接住火漆印,往怀里一揣:得嘞!

小的这就去抽人——对了,医官说陈九指的手能动了,虽然使不上劲,但能拿笔。

夏启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转身时,案上的影蝶突然振了振翅膀,银白的影丝在雨光里闪了闪,像极了阿离腕间那串银铃。

温知语把染血地图的复制品递过来时,墨迹还带着潮意:要现在送?

等雨停。夏启接过地图,指尖抚过仿造的血渍,雨水会把味道冲散,巡逻队的狗鼻子就闻不出是新做的了。他突然低笑一声,赵崇安不是喜欢把秘密埋在旧物里么?

那我就给他送个会发芽的旧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云缝里漏下一缕光,正好照在影蝶的翅膀上。

银白的影丝突然开始蠕动,慢慢缠成个极小的结——那是阿离独有的暗号,温知语说,这是的意思。

夏启把地图塞进牛皮袋,系紧的时候,袋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从陈九指泥娃娃残骸上解下来的,还沾着点没擦净的泥。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陈九指屋里,老人捧着泥娃娃哭:这是阿离十岁时捏的,说要给我当棺材里的伴儿。

周七。他喊。

账房先生又抱着竹简冲进来,发顶的算盘珠子差点掉下来:启王!

把陈九指那泥娃娃的残骸包好,和地图一起送。夏启的声音轻了些,用红绸子包,扎三个结。

温知语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为何总不爱写——有些真心,不是写在纸上的,是要揉进旧物里,塞进风里,让它自己飘到该去的地方。

沉山的脚步声又在门外响起,这次带着股松脂的香气:启王,静音履的样品送来了。他踢进来个布包,里头滚出十几双黑布鞋,鞋底涂着发亮的东西,松脂掺蜂蜡,踩在青石板上跟猫爪子似的。

夏启弯腰捡起一只,用指节敲了敲鞋底:他把鞋往桌上一放,今晚演练,就用这个。

营外突然传来信鸽的哨响,苏月见的声音跟着飘进来:启王,望梦堡传回消息,信鸽已到,阿离收信时,手在抖。

夏启抬头,正看见苏月见站在廊下,银链上的翡翠坠子闪着光。

她腰间别着把短刀,刀鞘上缠着圈影丝——那是阿离的手艺。

很好。他说,目光扫过案头的影蝶、染血地图、静音履,最后落在窗外渐晴的天空上,该收网了。

风从北边吹来,带着点雪的味道。

夏启摸了摸袖中那卷《镇魂盟约》,突然想起夜昆仑疯癫前说的话:哥哥说过,门不能开。可他知道,有些门,不是不能开,是开的人不对。

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对的人——带着所有被掩埋的手,一起推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