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去京城的路,不能太平(2/2)
夏启抬眼,城楼垛口闪过一道银芒——温知语正举着青铜镜,镜面折射的光斑在云层下连闪三次。
那是外情司的暗码:第一关,启。
山梁上随即腾起一道青烟,像支细笔在天幕上勾了道弧线。
夏启知道,三百里外的函谷关,外情司的人已经切断了守瞳阁的信鸽笼,往驿卒的茶里下了迷药。
“启程。”他马鞭轻挥,三千步骑开始移动。
马蹄声混着百姓的哭喊,像块烧红的铁,要把这道北境到京城的驿道烙出印记。
第三日夜宿野狐岭时,篝火刚烧得噼啪响,哨兵的梆子声就破了夜。
“东南林,有异动!”
沉山的玄铁剑出鞘半寸,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火器营跟我去。”他转身时皮甲擦过夏启的衣角,“殿下,您带着周老和钦差回帐,我去去就来。”
夏启按住他手腕:“我跟你一起。”
林子里的雾比野狐岭的夜还浓。
夏启摸出袖中短管燧发枪,指腹蹭过火帽——沉山上个月换的新货,燧石擦钢片的火星能窜三寸高。
“停。”沉山突然抬手。
十步外的灌木丛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体。
月光漏下来,照见他们脖颈处细如发丝的血痕,像被无形的线割开了喉管。
“牵丝人。”周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账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举着铜灯凑近伤口,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守瞳阁的暗桩灭口,怕他们供出主子。”他翻出具尸体的衣襟,露出里头绣着的青竹纹——正是守瞳阁的标记,“这些人本是要截咱们的粮队,现在被自己人杀了。”
夏启蹲下身,用剑尖挑起具尸体的手。
指甲缝里沾着新泥,腕骨有常年握缰绳的茧——确实是驿卒。
他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林子里的夜枭:“好啊,那就让他们演得再真些。”他抬眼看向沉山,“把尸体抬进主营帐篷,明早让军医往钦差身上抹点鸡血,就说刺客夜袭,我拼死护驾。”
“明白。”沉山搓了搓手,刀疤跟着咧开,“那钦差的哭嚎声,得让十里外的山雀都听见。”
次日清晨,晨雾未散时,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东宫巡察!”
夏启刚披上玄甲,就见二十余骑冲过营地,为首的官员穿着绯色官服,腰间玉牌在雾里泛着冷光:“七殿下,本使奉太子之命,特来慰问护驾辛苦——可曾擒获刺客?”
夏启的指尖在甲片上敲了敲。
五十名火器营士兵无声从帐篷后绕出,燧发枪的枪口藏在披风下,像群蓄势待发的猎鹰。
“刺客没抓到,”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倒是抓到几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朋友’。”
话音未落,林中“嗖”地射出支箭。
那官员“啊”地惨叫,肩头顿时绽开血花——箭尾的羽毛是苏月见惯用的青鸾羽,箭头抹了点假血,正顺着官服往下淌。
“护驾!”沉山吼了声,火器营士兵瞬间围拢,将官员按在地上。
夏启踩着他的后背,玄甲上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太子亲使?”他扯下官员腰间玉牌,“太子的玉牌该用和田暖玉,你这块……”他捏碎玉牌,露出里头的铅芯,“倒是像守瞳阁的仿制品。”
官员的脸瞬间煞白。
夏启甩了甩手上的铅渣,冲沉山抬了抬下巴:“先关起来,等进了京城,让太子殿下亲自认认他的‘巡察使’。”
队伍重新启程时,那官员的哭嚎还在林子里回荡。
夏启望着前方被马蹄踏碎的晨雾,忽然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片压过来的云。
“殿下,”苏月见策马靠近,袖中短刀的寒光扫过他的脸,“东南方向,三十里外,有马队。”
夏启眯起眼。他知道,那马蹄声里裹着的,是京城的风。
(距离京城三十里处,礼部官员的仪仗已在郊亭外支起。
朱红伞盖下,老太监捏着圣旨的手微微发颤——上头八个字,他念了十七遍,仍觉得烫嘴:“七皇子夏启,止步郊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