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爷喝的不是酒,是她的破绽(2/2)

夏启歪头看她睫毛上凝的薄霜,忽然低笑:我只是好奇,一个女子为何甘当护卫?

刀口舔血,值得吗?

这句话像根细针戳进她肋骨。

苏月见喉结动了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想起西秦暗卫营里的冰窖,想起十二岁那年跪在碎冰上练刀,想起老统领说玄鸢的命是棋子,不是人。

夜风卷着雪粒扑进棚子,她望着夏启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前日炼铁坊新打制的,刻着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若有一天你能选择活法,你会选安稳,还是自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雪水还凉。

夏启眯起眼,月光落进他眼底,像两簇跳动的火:我选能掌控命运的那个。

苏月见忽然笑了,笑声像碎瓷片擦过石板。

她摸过脚边的酒碗,这次没只抿小口——蜜酒甜得发腻,可咽下时喉咙里烧着团火,烧得她眼眶发热。那你不懂我们这种人......她望着远处启阳寨的灯火,那些新盖的砖房在雪地里像发光的盒子,我们生来就没有选择......

酒意漫上来时,她的舌头比刀钝了三分。这里本该是荒坟,不是新城......上头说,三年内必须毁掉这座寨子......否则东进无望......话音未落,后颈的寒毛突然炸起。

苏月见猛地惊醒,短刃已出鞘三寸,寒光贴着夏启喉结。

他却像早料到似的,垂眼盯着她发颤的手腕。醉话而已,我不听。夏启缓缓放下空碗,瓷底磕在木桌上发出清响,但若真有人要毁它......他抬眼时,眼底的光比刀锋还利,我倒想看看,是谁先碎。

苏月见的短刃坠地。

她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连指尖都在抖——这蜜酒里掺了北地特有的野莓汁,醉得慢,醒得更慢。

夏启转身时,披风从她肩头滑落,落在雪地上像朵摊开的云。

次日清晨,商队的驼铃撞碎了晨雾。

苏月见翻身上马时,特意绕到夏启面前。

她盯着他腰间那枚玉牌,声音像浸了冰碴:昨夜之言,若有一字外泄,你会死得很慢。

夏启抱臂而立,嘴角的笑淡得像雪:我只记得你说二字——挺美的词。

苏月见的瞳孔缩了缩。

她突然一扯缰绳,枣红马长嘶着冲了出去,马蹄溅起的雪粒打在夏启脸上。

小石头搓着冻红的手凑过来:少爷,要不要截她?

不用。夏启望着商队渐远的背影,指节轻轻叩了叩石墙,她已经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破绽。

晨雾里,启阳寨的烟囱开始冒白烟,是伙房在熬小米粥。

夏启吸了吸鼻子,闻见风里飘来的甜香——那是新收的蜜枣在蒸锅里打滚的味道。

他低头踢开脚边一块冻硬的马粪,露出底下半截焦黑的木炭——和炼铁坊里的焦炭一个模样。

小石头。他突然开口,去把老周头和铁头叫到密室。

小石头应了声跑开。

夏启望着商队消失的方向,摸出怀里半块焦饼——是前日苏月见分给他的,饼屑里还嵌着半颗蜜枣。

他把焦饼放进嘴里慢慢嚼,甜意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

远处,炼铁坊的风箱又开始作响。

夏启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看它在掌心融成水,倒映出自己微弯的眼尾。

密室的门轴在晨风中吱呀轻响,等待着羊皮地图展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