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春雷之后,谁在掌灯(2/2)

风里飘来炊饼香、孩童的笑声,还有巡夜队的梆子声。

他摸出怀表,齿轮在掌心转动——那是系统抽奖抽到的精密仪器,此刻指针正指向戌时三刻。

“殿下,”温知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方才周七说,稽查处的状子,今日收了八十二份。其中有一份……”她递来张皱巴巴的纸,“是个老妇人写的,说要告二十年前的杀子案——当年她儿子被军爷打死,因为不肯交‘灯油税’。”

夏启接过状纸,借着月光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青天大老爷,我想在灯底下,给我儿子烧柱香。”

他捏紧状纸,望向更南边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笼罩在黑暗里

(本章完)夏启在观星台站到月上中天,指尖的状纸被体温焐得温热。

老妇人歪扭的字迹里,“灯底下烧柱香”几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檐角铜铃突然叮当乱响——是温知语派来的小宦官,抱着个漆盒跑得气喘:“殿下,沉将军差人送了急报,说京畿城门的榜文刚贴完,就有人堵着大理寺喊冤。”

漆盒里的羊皮卷展开,正是沉山亲笔写的《守城职责公示榜》副本。

夏启指腹抚过上面“每班值守姓名”的墨痕,嘴角扬起半寸:“这老沉,倒把我教他的‘把刀架在太阳下’学了个十足。”他想起三日前沉山来问整顿防务的法子,自己只说了句“防的不是贼,是人心”,倒逼得这位铁打的将军在城门口蹲了两夜,看百姓如何骂守兵吃空饷、放私货。

第二日卯时,九座城门的青砖墙前围满了人。

沉山穿着玄甲站在正阳门下,亲手将榜文往墙上一按。

浆糊未干的纸页被晨风吹得猎猎响,最下端那个铜钱大小的木符图案在人群里炸开了锅——那是周七用系统生成的暗纹刻的,说是“百姓举报告官的凭据,比官印还真”。

“赵老三!你上月初一没守夜,倒领了双份粮?”卖菜的王屠户踮脚指着榜文,杀猪刀在裤腿上蹭得发亮,“老子那天卖完菜都三更了,城门还敞着!”

被点到名的校尉脸涨得发紫,刚要挥拳头,人群里突然挤出个裹蓝布头巾的老妇:“我有凭据!”她抖着张皱巴巴的纸,“前日在观星台底下的稽查处递了状子,说守南门的军爷把粮车扣下,换了半车烂菜帮子——”

“带走。”沉山手按剑柄,玄甲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那校尉的官靴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经过榜文时突然惨叫:“这榜文有鬼!我名字怎么在这——”

“鬼?”王屠户吐了口唾沫,“鬼在你肚子里吃军粮呢!”人群哄笑中,沉山望着被押走的三人,摸了摸腰间的虎符。

这虎符是夏启昨日亲手赐的,说是“管兵不如管人心”,倒比他从前带十万大军时更觉得烫手。

与此同时,城南书坊的木格窗后,周七正盯着账房先生往《风雅拾遗录》的书脊里塞密信。

他推了推眼镜,算盘珠子在袖中拨得噼啪响——那本新印的诗集里,每首诗的批注都藏着清尘卫的密语。

三日前他在破庙废墟里翻出半片烧焦的信笺,墨痕里竟有“月满西楼”的词句,顺着查去,正是尚书房张学士的《漱玉集注》。

“周先生,太子伴读的书童刚买了三本。”账房先生擦着汗,“说是要呈给太子爷赏鉴。”

周七望着书坊外摇晃的酒旗,想起夏启说的“要让敌人自己把刀递过来”。

他摸出怀里的铜哨,轻轻吹了声——这是和外情司约好的信号。

不出半柱香,东市茶棚里,太子心腹幕僚正捏着诗集拍案:“妙啊!‘醉里挑灯看剑’原是说子时三刻联络!”他蘸着茶在桌布上画暗号,却没注意茶棚梁上的雀儿窝里,有个铜制的小筒正滴溜溜转——那是系统出品的“听风器”,能把十里内的话音都收进竹筒。

夜市的糖画摊前,阿离的粗布裙角沾了层糖渣。

她举着刚买的糖马蹲下来,小童的鼻涕泡都快碰到糖丝了:“拿着,这马比真马还甜。”小童攥紧糖马跑远时,摊主用铜铲敲了敲油锅:“姑娘看着面生,可像那观星台下来的官?”

阿离低头拨弄着铜徽章,火焰纹路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我不是官,我是证人。”她话音刚落,远处钟楼的更鼓“咚”地撞响,一团火光“轰”地冲上夜空——是苏月见的外情司在烧密探据点。

火光映得她眼睛发亮,她对着皇宫方向轻声道:“你说的光,我真的看见了。”

亥时三刻,观星台的烛火还亮着。

夏启捏着三份急报:沉山的“城门三虎落网”,周七的“东宫密点尽现”,阿离的“净网信号已至”。

案头的系统面板跳个不停,功勋点像春潮般往上涌,他却没心思看。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殿下,”小宦官捧着茶盏进来,“礼部的刘侍郎差人送了帖子,说三日后早朝要‘共商国是’。”夏启接过帖子,见封皮上染着淡淡沉水香——这是六部大员惯用的暗号。

他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海,突然笑了:“他们急了。”

更鼓声里,他将三份急报叠成纸鹤,用火折子点燃。

灰烬飘到半空时,东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夏启摸出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像心跳:“三日后...该让他们看看,这光,是谁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