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吞噬（1/2）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医术，竟是靠吞噬他人血液得来的。

沈念倚在林凌怀里，卧于客栈床榻之上。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气，心绪却乱得像团缠死的麻线，一双黝黑的眼睛大睁着，许久都忘了眨动。

“告诉你这些，从不是为了让你胡思乱想。”林凌指尖轻抚他的发顶，在柔软的发旋处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温和如浸了温水的棉絮，“若非你有这特殊体质，想来也熬不过药王谷的磋磨，就算没被抽干血液，也必会死于长宁的毒药封喉之下。”

沈念闭眼回想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往，心中万般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若不是一碗碗“金方”撑着，他早已是冢中枯骨，如今竟还能从中获益，实在是......

他喉间发紧，哑着嗓子开口：“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些怀疑......沈家以医学传家四百余年，族长爷爷医术精湛，却始终未能学会金针之法，他曾叹惋自己没用，让这门传承断在了他手里。”

“我根本没学过金针之法，不过是翻了翻族中记载的用法，可当初给那些孩童施针时，指尖却像有自己的主意，自然而然就用了震颤之法——那手法精妙得很，我明明从未学过......”

从未学过，却在拿起金针的下一瞬，就知道该如何施行，这何其神妙？他当时虽存了疑虑，却被紧急的事态推着，没能深思。

若再仔细回想，其实更早时便已经有了异常的苗头。刚被林凌捡到那会儿，他不过十三岁，就算再聪慧，学识也有限得很，却能在高烧濒死之际，冷静地思考并寻找能自救的草药，那青翘草，自己确实从书中看过它的描述，可自己又如何得知它的生长之处？又如何得知它存在于药王谷附近的树林里？一切都那般不合理，却在自己通过“吞噬”获得了长泽的医术天赋后变得如此合理......

想来以药王谷的千年底蕴，金针之法定能信手拈来，更何况长泽是药王谷中的千年难遇的医药鬼才——沈念被关押在药房内时，曾听过长泽徒子徒孙们的抱怨，长泽医学天赋之高，竟是连老谷主也自愧不如，学医时既能触类旁通，还能举一反三，偏生他自己不觉特殊，还以此标准要求他的徒弟们，以至于他的徒弟时时被责骂，怨艾不已。

沈念咬了咬下唇，这些神异怪诞之处，是真实的吗？会不会是别的原因，自己也曾被爷爷盛赞有学医的天赋，或许......或许他是无意中见过长泽施针？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怎么可能！他闭紧干涩的双眼，不得不承认，唯有“吞噬”这万分离奇的说法，能将所有疑点串起来。就连当初逃出药王谷被抓，他咬下那壮汉的断指吞下后，也得了“好处”——本就脆弱的身子，硬是扛住了抽打，睡了一夜便能起身行走，就连被割断的脚筋，也是从那时起慢慢自愈，到最后竟完好如初。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脚踝，那里曾被长宁用利刃挑断过筋脉，当时血肉翻飞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指尖抚过，却光滑得连道疤痕都没有，仿佛那道可怖的伤口从未存在过，无声地印证着他身上的“怪诞”。

他忽然想起什么，身子微微后缩了些，仰头看向林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会有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