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陆承泽的观察与沉默的帮助(1/2)

猪崽事件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云岭村荡开层层涟漪。苏晓棠的名字,连同她起死回生般的“医术”,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最新的谈资。然而,在这场小小的轰动之外,有一个人,始终以他特有的方式,静静地观察着,思考着。

陆承泽倚在知青点院门的门框上,目光穿过半个村落,落在远处坡地上那个忙碌的小小身影上。苏晓棠正提着水桶,穿梭于动物庇护棚之间,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得很专注,冷峻的眉眼间少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审度。

他记得第一次注意到苏晓棠的“异常”,是她与墨痕——那头令人望而生畏的黑豹之间,那种超越驯养、近乎平等的默契。那时,他将此归结于少女某种罕见的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动物的亲和力。他欣赏这种纯粹,但并未深究。

然而,最近几个月,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正在发生一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这种变化,最初体现在一些细微的动作上。他看见她不再仅仅依赖于瞬间的“感觉”去抚摸一只受伤的动物,而是会先停下来,仔细观察动物的姿态、眼神、呼吸频率,然后用手指在不同部位轻轻按压,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问诊”。她的眼神里,少了些许最初的惶惑与依赖,多了几分思索与沉静的笃定。

然后,他发现了那个小本子。

那是一个由各种粗糙、泛黄、甚至印着模糊红色标题的废弃报表纸仔细装订起来的小本子。他好几次看见苏晓棠在喂食间隙、在打扫兽棚之后,甚至是在炊烟袅袅的晚饭前,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就着最后的天光,拿着那截短得可怜的铅笔头,在上面认真地写写画画。

他从未刻意凑近去看,但他视力极佳,几次不经意的一瞥,足以让他窥见一斑。那上面并非工整的文字,更多的是歪歪扭扭、夹杂着错别字的简短记录,配以一些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极其简陋的图画——一个圆圈代表猪头,几根线条表示羊角,旁边标注着“热”、“拧疼”、“清凉后缓”之类的字眼。

陆承泽的心中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出身于一个崇尚理性与秩序的家庭,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将一切不可控的、感性的因素纳入逻辑的框架内加以理解。苏晓棠那玄乎其玄的、能与动物“沟通”的能力,本是他认知体系之外的存在。但此刻,他看着那个埋头记录的女孩,看着她努力地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固化为可以追溯、可以比较的文字与符号,他忽然明白了。

她正在试图将她的“天赋”,系统化。

她不再满足于做一个被动的聆听者,她在主动地探索、归纳、总结,试图从混沌的经验中提炼出规律,将“天赋”转化为可以被理解、甚至可以被传承的“知识”。

这种努力,这种将神秘主义导向实证主义的尝试,无比契合他内心深处对“秩序”与“可控”的追求。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在他冷静的心湖底悄然滋生。他欣赏的,或许不仅仅是她的能力,更是她这种试图理解、掌控并升华自身能力的姿态。

他决定做点什么。不是出于怜悯,也不是出于好奇,更像是一种……对同类行为的无声声援,对一个探索者的实际支持。

他知道她缺纸。那些报表纸虽然结实,但数量有限,而且纸质粗糙,并不好用。

几天后,公社的通讯员送来一批新的学习材料和报纸。陆承泽在整理时,“无意中”将几大叠单面印刷、背面完全空白的废旧文件纸和用线缝在一起的草稿本,放在了苏晓棠常坐的那个窗台角落。他没有说任何话,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仿佛那只是随手一放。

苏晓棠发现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光滑许多的纸面,像得到了什么宝贝。她抬头寻找陆承泽的身影,他正背对着她,在井边打水,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她知道,是他。一种暖流悄然滑过心田,她将这份感激默默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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