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凋零之息（1/2）

穿过标志着湿地与瘟疫之地边界的、一片布满扭曲骸骨和破碎武器的荒芜山丘，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致命。

如果说湿地的迷雾是潮湿阴冷，那么瘟疫之地的空气就是一场可见的、黄绿色的毒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强烈的腐败甜腥味，刺激着喉咙和肺部。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泥泞，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黑紫色，松软而缺乏生机，偶尔可以看到惨白色的骨茬从泥土中戳出。枯萎的、形态怪异的树木枝杈扭曲地伸向昏黄的天空，像是垂死者的手臂。

莉安娜几乎在踏入这片土地的瞬间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她用湿布紧紧捂住口鼻，但那股无孔不入的腐败气息依旧让她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这片土地缓慢地汲取、侵蚀。

“这……这就是瘟疫之地……”她声音嘶哑，带着绝望。这里的死亡，与燃烧平原的灼热毁灭不同，是一种缓慢、阴毒、浸透一切的腐朽。

阿尔萨斯却停了下来，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那足以让活物生病的毒瘴，对他来说，却如同……某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是的，亲切。这弥漫的死亡能量，这浸透大地的凋零之力，与他体内的力量同源，甚至比他目前被压制的状态更加“浓郁”和“活跃”。

霜之哀伤在他背后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嗡鸣，剑身上的幽蓝光芒在黄绿色的毒瘴中显得格外醒目，那些暗红的纹路也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脉动着。魔剑像是在畅饮这片土地的痛苦与绝望。

“在这里，我的力量……恢复得更快。”阿尔萨斯低声自语，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规则对他的压制，在这片被死亡主宰的区域，似乎减弱了。他尝试调动死亡之力，一股比在艾尔文森林或燃烧平原时更加强大、更加顺畅的寒冰能量在他掌心凝聚，周围的毒瘴甚至开始围绕着他旋转，仿佛朝拜它们的君主。

莉安娜惊恐地看着他，看着毒瘴似乎在他身边变得温顺，看着他那副仿佛回到主场的样子，心中的寒意比瘟疫之地的阴冷更甚。

他们继续前行，脚下的路途变得更加诡异。他们看到了废弃的、被瘟疫彻底污染的人类农庄，谷仓坍塌，田地里生长着发出磷光的诡异蘑菇。他们遇到了更多的亡灵——不仅仅是行动迟缓的普通行尸，还有更加狂暴的、身体变异出骨刺和脓包的瘟疫犬，以及一些穿着破烂法袍、手中依旧残留着暗影能量的亡灵法师（或许是通灵学院逃出的学徒？）。

然而，与在湿地边缘遇到的那些野生亡灵不同，这些亡灵在感受到阿尔萨斯的气息时，并未表现出恐惧和逃离。它们只是……停滞了。它们空洞的眼睛“望”着阿尔萨斯，似乎在辨认，在困惑。它们能感受到同源的力量，但那力量的性质又截然不同——更加冰冷，更加纯粹，更加……至高无上。它们没有攻击，只是像迷失的士兵看到了一个穿着陌生制服的将军，陷入了茫然的静止。

阿尔萨斯也没有理会它们。这些低级的造物，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像一位回到自己荒芜领地的国王，巡视着这片焦土。

他的目标是寻找“源头”，寻找这个世界的亡灵天灾是如何被组织和控制的。

在一处通往一条深邃裂谷的小径旁，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临时搭建的营地痕迹——熄灭的篝火，几个空了的圣水瓶，以及几具被利落斩杀的低级亡灵尸体。营地中央，插着一面旗帜，虽然破损不堪，但依旧能辨认出上面的图案——一柄被银色光芒环绕的战锤。

“是白银之手骑士团！”莉安娜认出了那个标志，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他们在这里活动过！”

阿尔萨斯走过去，拾起一面残破的旗帜。白银之手……乌瑟尔……这些名字像针一样刺入他冰冷的记忆。在他的世界，他亲手杀死了乌瑟尔，那个他曾经的导师，那个固执地坚守着所谓“荣耀”的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