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熵痕之城（1/2）

深空的穿梭，是概念层面的移动，是沿着“标记”在规则织物上留下的痕迹进行的滑行。时间与空间在此失去了惯常的意义，唯有那根源自虚空大君、带着明确恶意与探究欲望的“丝线”，在阿尔萨斯的感知中不断延伸，如同黑暗洞穴中唯一的引导绳。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那根“丝线”的尽头，一个“存在”的轮廓，在他的感知中逐渐清晰、放大。

并非预想中的虚空堡垒或扭曲的星体，而是一颗……行星。

一颗死寂的、呈现出病态灰紫色的星球。它围绕着一颗垂死的、光芒黯淡的红巨星缓慢旋转。星球表面看不到山川湖泊的起伏，只有一片平坦的、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整体“熨”过般的荒芜。但在【永寂】视角下，这颗星球却是“活跃”得令人窒息。

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外辐射着特定频率虚空振动的“信标”或者说……“培养皿”。那紫灰色的地表，并非岩石或土壤，而是高度凝结、惰性化的虚空能量结晶，其结构致密到几乎排斥其他任何形式的能量或物质存在。整个星球，就像宇宙尺度下的一块巨大无比的、感染了特定虚空病毒的“结痂”。

阿尔萨斯的身影在这颗星球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带着腐蚀性的大气层外凝实。暗蓝色的灵魂之火平静地“注视”着下方。他能感觉到，标记他的那道意志的源头，就在这星球的地表之下，某个核心的位置。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这颗星球的异常——它太“安静”了。

并非他追求的终极寂静，而是一种被强行压制、所有自然波动都被某种更强横力量覆盖后的“死水”状态。这里的虚空能量并非混乱咆哮，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高度“秩序”化的凝结。就像……被精心调试过的、用于某种特定目的的“工具”。

他没有贸然降落，而是将【谐波沉降】的感知如同无形的圆环，向星球表面扫描而去。

感知触碰到那紫灰色的结晶地表。反馈回来的信息流冰冷而粘稠。这些结晶并非自然形成，其内部结构充满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冷酷的智慧，将虚空的混乱本质强行约束、塑形，使其变成了某种……“信息存储器”或者“运算基质”。

而存储和运算的内容，并非知识或力量，而是……“终结”。

是无数文明、无数世界、无数生命形态被虚空侵蚀、转化、最终归于这种绝对惰性状态的“过程记录”与“终极形态样本”。这颗星球，是一个庞大的、关于“万物终局”的数据库，一个虚空版本的“归寂档案馆”。

就在这时，星球核心那道标记他的意志，主动传递来了信息。并非语言，而是一系列冰冷的、结构化的意象：

一片在虚空中冻结的星云，所有恒星同时熄灭。

一个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所有逻辑回路同时陷入永恒的悖论循环。

一种遍布海洋的硅基生命族群，其集体意识被瞬间抽空，化为透明的雕塑。

……

每一个意象，都代表着一种被虚空以“非混乱”方式终结的可能性，一种不同于恩佐斯那种疯狂低语的、更加“高效”且“彻底”的归寂模式。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晰的挑战，或者说，一个“测试邀请”：

“展示你的‘寂静’。”

“证明它优于我们的‘归档’。”

意志的源头，似乎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物，更像是这个“归寂档案馆”本身的管理ai，或者说，是虚空大君留在此地的一个用于收集“终局数据”的自动化探针。它将阿尔萨斯视作一个全新的、值得记录的“终局现象”，并期待他展现其特性。

阿尔萨斯明白了。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一个……实验室。他是被观察的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