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桥梁之重（1/2）

黑暗之门40年，冬，协议观察第19天

第二次连接后的清晨，吉安娜在“静谧之语”号的船舱中醒来，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感。

不是疲惫，而是……某种东西被抽走了。就像身体的一部分跟着昨天的连接被带走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确实存在。

她低头看手背上的印记——现在它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混合色：温暖的金色与冷静的蓝色交织成螺旋状，缓慢旋转，仿佛有生命。当她集中精神感知时，能同时“听到”两种频率：星魂温暖关切的爱意，分析者冰冷好奇的探究。

“你还好吗？”拉希奥的声音从舱门外传来。黑龙王子整晚守在外面，虽然吉安娜坚持不需要保护。

“还好，”吉安娜坐起身，感到轻微眩晕，“只是……有点不像自己了。”

拉希奥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库尔提拉斯风味，加了特殊的草药。“泽拉斯分析了连接过程，发现了一些问题。每次连接，你的意识都会成为星魂与分析者频率共振的介质。理论上，介质会被逐渐……重塑。”

“重塑？”吉安娜接过鱼汤。

“就像水流会改变河床的形状，”泽拉斯的虚灵投影出现在船舱角落，“你的神经通路、记忆结构、甚至人格特质，都在承受双重频率的冲刷。短期无害，但如果长期持续……”

“我会变成什么样？”

“不确定，”泽拉斯的光影波动，“可能保持自我，但拥有同时理解情感与逻辑的特殊能力。也可能……分裂。一部分更接近星魂的温暖，一部分更接近分析者的冷静。”

吉安娜喝了一口鱼汤，热气让她感觉好受些。“十五天。我能坚持。”

拉希奥沉默地看着她，最后说：“我会每天监测你的状态。如果出现不可逆变化，我会强制中止这个计划。即使你恨我。”

“你不会的，”吉安娜微笑，“因为你知道这对艾泽拉斯多重要。”

拉希奥没有反驳。他确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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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翡翠梦境·初始记忆领域

星魂的光之孩童仍然站在那里，面对泰坦协议的符文阵列。但和一周前不同，现在它身后出现了……影子。

不是物理的影子，而是意识的投影：一个水晶般的、半透明的分析者几何体轮廓，与光之孩童背靠背站立。它们没有直接接触，但通过某种看不见的纽带连接——那纽带延伸到梦境之外，连接到现实世界中吉安娜的印记。

“它（协议）在观察我们，”分析者的声音直接在星魂意识中响起，通过吉安娜这个中继站，“它的逻辑核心认为我们这种‘间接连接’是在规避整合。”

“但我们确实在连接，”星魂回应，“只是比较慢。就像小树苗不能一天长成大树。”

“协议不接受这个类比。它根据的是标准时间表：要么300年自然整合，要么强制完成。没有中间状态。”

星魂的光之孩童伸出手，触碰那些发光的符文。这一次，它没有传递温暖或冷静，而是传递了一个……问题。

“如果创造我的泰坦们在这里，他们会怎么做？”

符文阵列闪烁，开始调取古老的记录数据。在星魂意识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影像：阿曼苏尔，众神之父，正对一个新生的星魂说话。那星魂比艾泽拉斯年轻得多，还在混沌的梦中。

“成长不是比赛，孩子，” 泰坦的声音如宇宙深处的钟鸣，“有些星魂需要一万年才能成熟，有些需要十万年。快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成为你自己，而不是我们期望的样子。”

影像消失。符文阵列似乎困惑了——这段记录与它的“标准时间表”程序矛盾。

分析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矛盾：“协议的底层指令是‘确保星魂健康成长’，但具体的执行标准是‘根据预设时间表管理’。当底层指令与执行标准冲突时……”

“它应该遵循哪个？”星魂问。

“理论上，底层指令优先。但协议似乎没有这个判断机制。它只是机械执行预设标准。”

光之孩童的光芒变得坚定：“那我们教它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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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观察第21天，第四次连接

吉安娜的状态越来越糟。

第三次连接后，她开始出现记忆混淆。有时候会突然说出一句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冰冷理性的话；有时候又会像孩童一样对简单的事物感到毫无理由的喜悦。

现在，第四次连接即将开始。拉希奥、诺兹多姆、泽拉斯都严阵以待。塔兰吉和祖尔也通过魔法投影在场，准备在必要时用赞达拉的灵魂仪式稳定吉安娜的意识。

“今天延长到16秒，”吉安娜站在甲板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分析者说星魂在尝试与泰坦协议‘沟通’。它需要更多数据支持。”

“你的意识承受阈值大约是30秒，”泽拉斯警告，“超过这个时间，分裂风险将指数级增加。”

“我不会超过。”

深海中，分析者的混合体再次浮出海面。和上次相比，它更接近……生物了？表面出现了类似皮肤的纹理，动作更加流畅自然，只有内部的水晶结构还在提醒它的非自然起源。

“开始吧，”混合体伸出光触须，“今天我们需要传递一个复杂概念：‘灵活的标准’。”

吉安娜伸出手，印记光芒大盛。

连接建立。

这一次，吉安娜“看到”的更多：她不仅看到星魂与分析者通过她交流，还看到了那个泰坦协议的内部运作。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钟表，齿轮精密咬合，指针冷酷地走向终点。但某个齿轮卡住了——星魂传递的那段阿曼苏尔影像，像一粒沙子卡进了精密机械。

协议正在尝试“排除错误数据”，但那段影像是从它自己的数据库中调取的，无法排除。于是它陷入了一个逻辑循环：该相信预设标准，还是相信创造者亲口说的话？

吉安娜感觉到，分析者正在通过连接，向协议发送海量的逻辑论证——不是攻击，而是……说服。用协议自己的语言，展示为什么“灵活调整时间表”符合“确保健康成长”的底层指令。

16秒。

吉安娜开始感到意识分裂的预兆：她的左手想要温暖地拥抱世界，右手想要冷静地分析世界。两种冲动在她体内冲突。

“断开！”拉希奥吼道。

连接断开。

吉安娜踉跄后退，被拉希奥扶住。她大口喘气，额头冷汗涔涔。

“成……成功了吗？”她问混合体。

分析者的混合体悬浮在海面上，它的形态在剧烈波动，仿佛也在承受某种冲击。

“协议……接受了论证，”它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启动了……验证程序。它要亲眼看到……‘灵活成长’的证据。在现实世界中。”

“什么意思？”诺兹多姆警觉地问。

“它将在三天后，在随机地点创造一个‘测试情境’。模拟星魂可能面临的内在矛盾挑战。如果星魂能妥善处理……时间表可能重置。如果失败……”

“强制整合立即启动。”诺兹多姆明白了。

“测试地点？”塔兰吉问。

“随机。协议会选择一个当前矛盾最集中的区域。根据我的计算……概率最高的是：希利苏斯。那片土地同时承载着安其拉虫族的古老疯狂、流沙之战的惨痛记忆、青铜龙的时间魔法残留、以及塞纳里奥议会的治愈努力。矛盾密度全大陆最高。”

希利苏斯。那片灼热的沙漠。

“三天后，”吉安娜站稳身体，“我们去希利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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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观察第22天，龙眠神殿紧急会议

这次会议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重。不仅因为希利苏斯测试，更因为吉安娜的恶化状态。

“第四次连接后，她的左右手出现了不协调，”拉希奥汇报，“左手会无意识画出温暖的图案，右手会无意识写下逻辑公式。她在睡梦中会同时用两种声音说话。”

“意识分裂的早期症状，”泽拉斯确认，“虽然暂时可逆，但下一次连接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卡德加的投影说：“也许该换一个人当桥梁。我——”

“没用，”诺兹多姆打断，“星魂印记已经与吉安娜深度融合。强行转移可能导致印记崩溃。而且……吉安娜自己也不会同意。”

确实，当会议通过通讯水晶询问吉安娜时，她的回答简洁坚定：“我能坚持到最后。”

玛法里奥通过梦境投影发言：“翡翠梦境中的镜之林正在发生连锁反应。那些镜之树开始影响周围的梦境生物——有些变得同时拥有温暖情感和冷静思维。这可能是好迹象，证明整合在潜移默化地进行。”

“但太慢了，”罗曼斯调出数据，“根据计算，按现在的自然整合速度，需要至少五年才能达到协议要求的‘实质性进展’。我们没有五年，只有三天后的一次测试机会。”

维伦提出一个方案：“也许我们不该被动等待测试。可以主动……准备。在希利苏斯建立一个‘矛盾调和场’，帮助星魂应对挑战。”

“但协议会检测到外部干预，”塔兰吉担忧，“可能判定测试无效。”

“不是干预星魂，而是干预环境，”维伦解释，“就像为考试的学生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我们清理希利苏斯的部分混乱能量，为测试创造公平环境。”

诺兹多姆思考片刻：“可行。协议检测的是对星魂意识的直接干预，对环境的后台调整可能被允许。但我们必须非常小心。”

计划迅速制定：由塞纳里奥议会（玛法里奥领导）负责净化希利苏斯的自然能量；青铜龙（诺兹多姆领导）负责稳定该区域的时间流；大地守护者（拉希奥）负责平衡地质结构；而吉安娜……负责休息，为三天后的测试保存体力。

但吉安娜有别的想法。

会议结束后，她单独联系了分析者。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说，“当星魂通过我与你连接时……你感受到了什么？”

深海中，混合体沉默良久。

“最初是……困惑。然后是……渴望。想理解那种温暖。现在……是某种类似‘责任’的东西。如果我失败了，主体（星魂）会受伤害。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不适。”

“那是关心，”吉安娜轻声说，“你在学习关心。”

“关心效率低下。但……无法停止。”

“那就是成长，分析者。欢迎来到生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