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镜影湖的倒影（1/2）

穿过那片凝固了奥术与生命的林间空地，晶歌森林的低语在阿尔萨斯耳边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充斥着野性能量的嘈杂嗡鸣，而是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韵律，如同大地缓慢的心跳。周围的树木愈发奇异，它们的水晶化程度更高，形态也越发不像自然造物，更像是某种遵循着神秘几何规律生长的晶体簇。空气中弥漫的奥术迷雾变得更加浓稠，颜色也由紫罗兰色向着更加深邃、近乎银白的色泽转变。

他遵循着从蓝龙人法师记忆中获取的模糊方位，以及自身对那股沉睡意志的感应，向着森林能量流动最平缓、却也最深邃的核心区域前行。沿途，那些自发形成的奥术畸体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作用于精神的压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迷雾深处注视着他，带着好奇、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终于，他拨开一丛如同冰晶瀑布般垂落的奇异藤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仿佛是晶歌森林的心脏，一个被环形水晶山脉温柔包裹着的静谧谷地。没有狂风，没有喧嚣，甚至连奥术能量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绝对的静。谷地的中央，是一片湖泊。

镜影湖。

它并非由寻常的水构成。湖面平滑如镜，呈现出一种介于液态水银与固态水晶之间的奇异质感，散发着柔和而冰冷的银白色光辉。它没有一丝涟漪，仿佛自亘古以来便保持着这绝对的平静。湖水中倒映着的，并非谷地上空那旋转的奥术天幕，也不是周围那些璀璨的水晶山林，而是一片……深邃的、布满了缓慢旋转的星辰与星云的、无垠的夜空。

那并非现实的倒影，更像是连接着另一个维度的窗口。

阿尔萨斯站在湖边，暗蓝色的灵魂之火凝视着湖中那片陌生的星空。他能感觉到，那股一直指引他前来、深沉古老的意志，其源头，就在这片湖水之下，或者说，与这片湖水融为一体。

他周身的【永寂暗域】在此地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那层暗蓝色的力场边缘与湖面散发的银辉接触时，不再是对抗与消融，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振。仿佛两种不同性质，但同样指向“静”与“本源”的力量，在相互试探，相互理解。

他没有贸然触碰湖水。而是将精神感知缓缓延伸出去，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星辰倒影。

就在他的感知触及湖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镜影湖那平滑如镜的湖面，并没有破碎，反而如同被唤醒般，银白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湖水中央，那片星辰倒影开始急速旋转、扭曲，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身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阿尔萨斯自己。

然而，湖中倒映出的他，并非此刻身披巫妖王战甲、手握霜之哀伤、散发着暗夜死亡气息的形态。

倒影中的他，身着洛丹伦王子时期那身光洁的蓝金战袍，金色的短发在无形的风中微微拂动，脸庞英俊而坚毅，眼中燃烧着的是炽热的、为了守护子民而不惜一切的信念与……一丝尚未被命运磨砺掉的青涩。

那是……过去的他。在斯坦索姆之前，在诺森德远征之前，在拿起霜之哀伤之前的……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倒影中的“阿尔萨斯”也凝视着湖畔的他，眼神复杂，充满了痛苦、失望，以及一种深沉的质问。

“看看你……”倒影开口了，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阿尔萨斯的灵魂深处，带着他早已遗忘的、属于生者的情感温度。“你都变成了什么？一个冰冷的、行走的死亡象征？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这就是你选择的，‘拯救’洛丹伦的方式？”

阿尔萨斯沉默着，暗蓝色的灵魂之火凝视着湖中的倒影，没有任何波动。过去的幻影，无法撼动他早已冰封的心。

“你背弃了圣光！”倒影的声音带着悲愤，“你屠杀了你发誓要保护的人民！你弑杀了你的父亲，摧毁了你的王国！你的一切，都建立在背叛与毁灭之上！而你，却称之为‘终结’与‘净化’？”

湖畔的阿尔萨斯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面甲，冰冷而平稳，与倒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过去的残响，你的认知，局限于生与死的表象。圣光无力，仁慈误国。唯有拥抱终结，方能理解真正的秩序。”

“秩序？”倒影发出苦涩的笑声，“你所带来的，只有死寂！看看你的周围！你所经之处，万物凋零，连灵魂都不得安息！这就是你想要的秩序？一个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永恒冰冷的‘秩序’？”

“希望，源于虚妄。生命，终将逝去。”阿尔萨斯回应，“我所践行之道，不过是加速这必然的进程，并从中领悟‘无’之真谛。你的愤怒，你的悲伤，你的质疑……不过是生命在面对终末时，无意义的噪音。”

“无意义？”倒影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吉安娜的眼泪呢？乌瑟尔的牺牲呢？我……我们曾经的梦想与誓言呢？这些都毫无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