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樱桃……(1/2)

自刘芸娘离府之后,公主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在经过傅柒柒常待的水榭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傅柒柒休息。

初秋的雨水缠绵了数日,终于在昨夜耗尽力气。

檐下积攒的水滴敲打着阶前石面,啪嗒、啪嗒,一声声沉闷地落在死寂的长公主府里,像是敲在绷紧的鼓皮上。

厚重的绣阁垂帘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空气粘滞凝涩,苦涩的药味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铁锈气息。

傅柒柒蜷缩在冰凉光滑的金丝楠木拔步床深处,细薄的雪绸中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突起的肩胛骨上,勾勒出尚未长开、此刻却因痛苦而紧绷的脊梁轮廓。

每一次勉强吸气,肺腑都像被淬毒的针反复攒刺。

方才的腥甜温热还滞留在喉头,指缝间残存着冰冷的腻感。

眼前发黑,意识在剧痛的旋涡里挣扎。耳边是自己压抑不住的、短促而破碎的抽气声。

每一次停歇,都带来更深的窒息和更尖锐的痛楚。

“……呵……”一声低弱得近乎无声的嗤笑从唇间溢出,带着十四岁少女本不该有的冰冷讥诮。

傅宏。

这个名字如同诅咒。

每一次毒发撕裂般的疼痛都在刻深这个名字的烙印。

他那个看似温文儒雅、权势煊赫的皇叔。

一颗小小的解药,成了勒紧她咽喉的绞索,成了悬在她至亲皇兄、幼弟头顶的铡刀。

说好了每月一次的毒发,如今变成了十日,傅柒柒知道是她那好皇叔在解药里动了手脚。

每十日一次的凌迟,从无延误。

在濒死的边缘,只有他那颗沾染无数血债的“解药”,能将她从地狱门口拖回这充满算计的囚笼。

脚步声。

极轻,带着刻意的谨慎,踏过湿冷的青石阶,停在雕花门外。

一道沉默的影子透过门缝投射进来,笼罩在床边锦茵之上,纹丝不动,带着冰冷的审视和催促。

死寂无声蔓延。

是他。

傅宏埋在她府里最深、最毒的那颗钉子——侍卫长石磐。

平日隐在护卫中不见端倪,此刻傅宏身陷囹圄,他才露出獠牙。

冰锥般的声音贴着门缝挤入:“殿下,时辰到了。”不是提醒,是最后的通牒。

我的手死死攥紧身下光滑却冰凉的锦被,骨节在用力中泛起青白。

那声音入耳,仿佛瞬间冻住了肺腑间灼烧的痛楚,只留下一片麻木的寒彻。

冷汗顺着额角滑入眼睫,刺痛非常。

“……知道了。”声音嘶哑干涩,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

傅柒柒手心中握着一片冰冷的瓷片,那是她用来保持清醒的。

想要稳,人要狠!

门外影子没有退开,反而加码,语气毫无起伏,却字字如锤:“王爷在大牢受着屈辱,殿下,您该去办您该办的事了。”

办她该办的事!

肺腑间被强压下的绞痛瞬间反噬,翻涌而上!我猛地弓身,咬紧牙关死死咽下冲到喉头的腥甜,口腔里只余一片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道。

石磐的声音顿了顿,如同冷血动物在攻击前短暂的蛰伏。

“王爷还吩咐了,”他的语调依旧平直,却渗着一种冰冷的黏腻,“事成之前,解药怕是要耽搁两日。今日这毒,殿下还是提前准备着……更‘彻底’的滋味。”

傅柒柒瘦弱单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

狗东西,又威胁她!

更彻底的滋味?

上一次毒发时那种仿佛筋骨寸寸断裂、她感觉灵魂被活生生抽离的感觉骤然回笼!

剧痛的恐惧交织着猛烈爆发!

剧烈的痉挛如同濒死的幼兽在滚烫烙铁上的挣扎,压抑不住的呛咳撕扯着肺腑!

喉口的腥甜再也忍不住,星星点点洒在素白的衣襟上,如同凄艳的红梅。

该死的,这次她是被气的吐血了。

门外,石磐投下的影子依旧不动如山,冷眼旁观。

良久,咳嗽渐歇,只余下破败风箱般难以为继的喘息。

“……更衣。”两个字几乎耗尽了我残存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门外的影子终于满意地微微晃动了一下,无声退开。

活命……解药……还有他们的命……

一丝微弱却偏执的幽光在眸底最深处掠过,傅柒柒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仿佛散架的身子,每动一下,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衣襟上刺目的红点灼烫着视线。

“……小满……”

声音刚落,内室的珠帘便被一只手急切地撩开,带着风。

一个穿着葱绿宫装,圆脸盘上带着明显焦急的大宫女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傅柒柒从小的贴身大宫女小满。

她身后跟着两名清秀却神色谨慎的一等侍女,良辰和美景。

“公主!”小满一眼看到那刺目的红梅,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怒意,“您才刚好点!石统领他……”她不敢再说下去,慌忙上前,轻柔却坚定地搀扶住我摇摇欲坠的手臂,目光扫向门口方向时带着深切的愤恨。

“别说了……”我借着小满的力道支撑起自己,声音虚浮,“……换外出的衣裳……”

良辰立刻转身去捧来一件适合初秋的、稍微厚实些的青色交领长裙,美景则迅速准备好一件同色系的斗篷。

两人动作麻利,眼神却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显然也知道那位石统领的分量。

“公主,这颜色衬得您脸更白了……”小满一边帮我整理衣襟,一边心疼地低语,用温热的帕子极其轻缓地擦拭我额角的冷汗和唇角的血迹,眼神满是痛惜。

良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汤:“殿下,您身子弱,风大,您先用点热的顶着。”

傅柒柒勉强抿了一小口,苦涩的滋味压不住喉口的腥甜。

身体的颤抖并未因热汤缓解,

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镇定。

小满想要替傅柒柒系好斗篷,傅柒柒摇头拒绝了。

“走吧,斗篷不用带。”

她绝对不会死在那老登前面。

反而还会去参加那老登的葬礼,然后在他坟头蹦迪,不开心了在把他挖出来鞭尸。

良辰和美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无声地护卫着,却也无声地传递着沉重的监视氛围。

车轴碾过雨后湿滑的青石,带着沉闷的吱呀声。

车厢随着颠簸晃动,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如同重锤敲在早已脆弱不堪的筋骨上。

傅柒柒紧闭双眼,靠在冰冷的车壁上,肺腑间的暗痛蛰伏着,蠢蠢欲动。

傅珺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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