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竹筐里的针线与碎布(1/2)

院角的竹筐被晒得发烫,沈星晚掀开上面盖着的蓝布,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碎布——红的像石榴,绿的像菜叶,黄的像向日葵,块块都巴掌大,边缘剪得方方正正。竹筐的篾条有些松了,右下角缺了根细篾,是当年陆景琛扛着它去镇上换酱油时,被门槛绊的。

“太奶奶,这些碎布能做啥呀?”小棠蹲在筐边,手指戳着块印着小碎花的布片,那是她去年穿旧的连衣裙剪下的。

沈星晚拿起块靛蓝粗布,对着阳光看,布纹里还沾着点浆糊的硬渣:“能做鞋,做荷包,做小孩的虎头帽。”她的指尖划过布片边缘细密的针脚,“你太爷爷的千层底,就是用这些碎布纳的,说‘碎布拼在一起,比整块布还结实’。”

竹筐最上层压着个白布包,解开一看,是半盒银针和几轴棉线。针尾都磨得发亮,有根针的针尖断了半截,却还躺在盒里——那是沈星晚年轻时纳鞋底戳断的,陆景琛当时抢过去,用砂纸磨了又磨,说“还能缝补衣裳”。

“你太爷爷总爱管我要碎布。”沈星晚捡起那根断针,在布片上轻轻划了划,“有年他去山里看林子,临走前揣了把碎布和这断针,说‘万一衣裳刮破了,能补补’。结果他在山里住了半个月,回来时衣裳没破,倒用碎布给我缝了个布兔子,针脚歪得像蚯蚓,却把我乐了好几天。”

小棠从筐里翻出个布老虎,老虎的耳朵缺了只,眼睛是用黑豆缝的,早就掉了一颗。“这是太爷爷做的吗?”她举着布老虎晃了晃,老虎肚子里的谷糠“沙沙”响。

“是他学着做的。”沈星晚接过布老虎,摩挲着它粗糙的绒毛,“那年你爸周岁,他说要做个布老虎辟邪,结果把老虎的尾巴缝成了兔子尾巴,被我笑了半年。他却不恼,说‘反正都是吓唬邪祟的,长啥样都行’。”

竹筐的缝隙里卡着根细麻绳,抽出来一看,绳头系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些彩色的线头,红的、绿的、黄的,缠得像团乱麻。“这是你太爷爷捡的线头。”沈星晚把线头倒在手心,“他总说‘线头别扔,攒多了能编个小荷包’。有次他去镇上赶集,看见人家姑娘戴的荷包好看,回来就蹲在竹筐边编,编了拆,拆了编,最后编了个歪歪扭扭的,非要给我挂在衣襟上,说‘比买的有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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