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犁铧上的锈与光(2/2)

傍晚,夕阳把犁铧的影子拉得很长。承承找来块红绸,系在犁铧的扶手上,说“这样送进馆里好看点”。红绸在风里飘着,像团跳动的火,映得银灰色的铁面泛出点暖光。

“太奶奶,以前没有收割机,是不是很辛苦?”小棠看着远处的麦垛,忽然问。

“辛苦,却也踏实,”沈星晚望着犁铧上的粉笔笑脸,“你太爷爷说,亲手种的麦子嚼着香,因为‘每粒粮里都有汗珠子’。这犁铧翻起的不只是土,是日子的盼头——一犁一耙,都是往土里种希望呢。”

送犁铧去村史馆那天,村里的老人们都来了。李爷爷摸着犁铧的锈迹,说“这铁家伙比我岁数都大”;王奶奶数着犁铧上的缺口,说“每个疤都藏着个好年成”;年轻人们围着看,听老人们讲“犁铧认主”的故事——说这犁铧到了陆家人手里,再硬的地都能犁得服服帖帖。

沈星晚站在人群外,看着犁铧被摆在“农耕工具”展区的正中央,旁边放着本泛黄的《农谚大全》,是陆景琛父亲的遗物。阳光透过展馆的窗户照进来,在犁铧的铁面上流动,锈与光交织在一起,像幅沉默的画。

她忽然觉得,这老犁铧上的锈,从来不是腐朽的痕迹,是时光的包浆——包着三代人的汗水,包着土地的馈赠,包着那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老话。而那些被磨亮的地方,是希望的光,照过贫瘠的岁月,也照亮往后的路。

回家的路上,小棠说:“太奶奶,我长大要发明个会画画的收割机,让它在麦地里画笑脸。”

沈星晚牵着她的手,脚步踩在新麦的秸秆上,发出“沙沙”的响。她笑着点头:“好啊,让你太爷爷看看,现在的铁家伙,比他的老犁铧还能干呢。”

风穿过麦田,带着麦香漫过来,像无数双手在轻轻抚摸过老犁铧的铁面。沈星晚知道,不管是生锈的犁铧还是轰鸣的收割机,装的都是同一份念想——把土地伺候好,把日子过踏实,让每粒粮食都带着阳光的味道,带着人心的暖。

就像那片老犁铧,即使锈迹斑斑,也依旧藏着光,藏着那些深扎在土里的根,提醒着后来人:日子再新,也别忘了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