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调研的“暗哨”与烙印的“协议”（1/2）

第六十八章：调研的“暗哨”与烙印的“协议”

北方的天空，比云黔省会显得高远辽阔，但空气中弥漫的工业尘埃，却也给这片土地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色调。韩辰的调研车队，在警车引导下，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北部工业重镇林州市的高速公路上。

马文远副省长坐在韩辰专车后座的另一侧，姿态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深色夹克，显得稳重干练，一路上主动向韩辰介绍着北部几个地市的产业特点和发展规划，言辞恳切，数据详实，仿佛一位尽心竭力的辅佐者。

“韩书记，林州市是我们省的老工业基地，转型压力大，但潜力也足。这几年，我们重点推动传统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培育，比如他们的高端装备制造和新能源电池材料，已经初步形成了集群效应……”马文远指着窗外掠过的工业园区，侃侃而谈。

韩辰微微颔首，目光掠过窗外那些庞大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看似在认真听取汇报，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马文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

“文远同志对北部的情况很熟悉啊。”韩辰语气平和地赞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马文远连忙谦逊地笑了笑，“以前在下面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分管过工业和招商，跑得勤一些。”

车队驶入林州市区，直接开往第一个调研点——一家号称转型成功、效益卓着的国有大型装备制造企业。厂区内红旗招展，欢迎标语醒目，工人们穿着整齐的工装列队迎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企业负责人是个精干的中年人，汇报起来口若悬河，将企业的技术革新、市场拓展、利税贡献说得天花乱坠，尤其强调了在省市领导（眼神特意瞟向马文远）的关怀和支持下，企业如何克服困难，实现涅盘重生。

韩辰耐心听着，不时提问，问题都切中要害，比如核心技术自主率、研发投入占比、一线工人实际收入增长情况等。企业负责人对答如流，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马文远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话语间总是恰到好处地凸显省政府和他本人对企业发展的“大力支持”和“正确引导”。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完美得……有些刻意。

按照行程安排，韩辰提出要去生产车间实地看看。企业负责人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热情的笑容掩盖：“欢迎韩书记视察指导！这边请！”

车间里机器轰鸣，生产线上工人忙碌。但韩辰敏锐地注意到，一些关键设备似乎处于停机状态，上面落着薄薄的灰尘；工人们虽然都在岗位上，但操作节奏显得有些……迟缓和不自然，仿佛在配合演出。而且，他注意到有几个穿着便装、不像工人的人，在车间角落里看似随意地走动，眼神却格外警惕地观察着他们这一行人。

“暗哨……”韩辰心中冷笑。看来，有人提前做了“布置”，给他准备了一场精心导演的“样板戏”。

他没有点破，只是在一个看似正在组装的大型设备前停下脚步，指着其中一个核心部件，看似随意地问企业负责人：“这个部件，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精度能达到多少？”

负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韩辰会问得这么细，支吾着回答：“这个……部分是国产，部分……关键部分还是需要进口……精度，精度当然是国际领先水平……”

“哦？”韩辰拿起旁边操作台上的一份产品检测报告翻看了一下，指着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数据，“那这个参数波动范围，似乎比国际同类产品要宽一些？是什么原因？”

负责人的额头开始冒汗，眼神下意识地瞟向马文远。

马文远干咳一声，上前一步解围：“韩书记，是这样的，任何产品都有一个磨合和优化的过程。我们这家企业正在爬坡过坎的关键阶段，有一些技术指标需要时间提升，这也是正常的。省里和市里正在积极协调资源，帮助他们攻关……”

韩辰放下报告，目光平静地看了马文远一眼，又扫过那个如释重负的企业负责人，淡淡地说：“嗯，理解。转型升级，确实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既要看到成绩，也要正视问题。只有把问题找准了，解决实了，发展才能更扎实。”

他没有深究，继续向前走去。但刚才那几句看似随意的问话，如同几根无形的针，已经轻轻刺破了那层精心粉饰的表象。

马文远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他感觉这位年轻的省委书记，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接下来的调研点，情况大同小异。无论是参观高科技园区，还是走访民生项目，韩辰总能从那些光鲜的汇报和布置好的场景中，捕捉到一些不协调的细节，提出一些让当地官员和马文远需要绞尽脑汁才能应付的问题。

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不急于开枪，只是冷静地观察着猎物的每一个动作，寻找着最致命的破绽。

一天的调研结束，回到下榻的林州宾馆。韩辰婉拒了市里安排的晚宴，只在房间里简单用了工作餐。

周启明低声汇报：“书记，今天跟着我们的那几个‘暗哨’，身份查清楚了，都是市国安局和公安局的人，是……是马省长提前安排的。”

韩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马文远如此大费周章地“布置”调研，恰恰说明他心里有鬼，害怕自己看到真实情况。

“看来，我们这位马省长，是真的很担心我们看到些什么。”韩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看看，这林州市，这北部地区，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吩咐周启明：“通知我们自己的人，明天调研，脱离固定路线，随机选点。重点去看那些没有准备、或者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去看的地方。比如，老国企的下岗职工安置点，环保投诉集中的区域，还有……之前审计报告里提到过的那几个问题项目的现场。”

“是！”周启明凛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