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专家名单背后的角力（2/2）

韩辰心中一动，但立刻警惕起来。媒体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造势，用不好反而会授人以柄，被说成是利用媒体干涉市委决策、搞不团结。更何况，他对这位背景神秘、态度过于热情的苏记者，始终抱有戒心。

“谢谢苏记者的好意。”韩辰委婉拒绝，“专家委员会是市委的决定，我们市政府这边主要是配合和执行。论证过程刚刚开始，我们还是应该多看多听，相信专家们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

苏晓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笑容：“韩市长真是胸襟开阔。那好吧，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不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她迅速写下一张纸条塞给韩辰，“如果有什么情况，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聊聊，随时可以打给我。”

她离开后，韩辰看着那张写着娟秀字迹的纸条，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它扔进了抽屉深处，没有存进手机。

他再次想起了林薇。相比苏晓棠的热情主动，林薇的冷静、克制甚至偶尔带刺的关心，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真实和可靠。

他忍不住拿起加密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专家名单果然有问题，周书记带来的赵主任是操盘手。对方想用‘科学论证’拖时间和引导方向。”

过了一会儿，林薇回复：“意料之中。赵达康此人口碑一般，擅长揣摩上意和理论包装。他推荐的那些专家，很多在学术圈内并非一线，但确实比较‘懂事’。”

“有什么建议？”

“两条腿走路。一，明面上尊重委员会，但所有结论必须要求有扎实的数据和案例支撑，用事实反驳谬误。二，暗地里，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位国内真正顶级的、德高望重且与利益无涉的权威专家，把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观点，通过内部渠道反映上去，甚至可以直接报给省委主要领导。用更高的‘权威’来压制他们的‘权威’。”

韩辰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步妙棋！不直接对抗，而是借力打力。

“好！麻烦你了！”

“嗯。另外……那位苏大记者，没再给你送咖啡吧？”后面跟了一个很少见的[白眼]表情。

韩辰看着那个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回复道：“咖啡喝了一杯，纸条扔抽屉了。还是加密电话费嗓子。”

这次，林薇只回了一个字：“哦。”

但韩辰仿佛能透过这个字，看到她嘴角那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

有了林薇的暗中支持，韩辰心中有了底。

几天后，专家咨询委员会召开了第一次座谈会。果然，几位被重点推荐的专家侃侃而谈，观点惊人地一致：强调矿务局历史包袱重，自身造血能力差，职工持股风险大、操作难，更倾向于“引入实力雄厚的大型战略投资者进行整体重组”，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到了“龙腾控股”这样的本地企业，熟悉情况，“更有责任感”。

赵达康听得频频点头，周启明书记也面露思索之色。

轮到韩辰发言时，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拿出第三方审计机构提供的初步数据，以及职工问卷调查的结果，用详实的数据说话：“……根据初步清核，矿务局的核心资产质量比预想的要好，尤其是部分土地使用权和知识产权价值被严重低估。职工问卷调查显示，超过75%的职工支持持股方案，愿意与企业共渡难关，关键是要设计好股权结构和退出机制，控制风险……”

他用数据事实，巧妙地驳斥了对方“包袱过重”、“职工不愿持股”的论调。

接着，他又看似不经意地提到：“最近我看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清华大学的几位权威专家最新发表的论文，正好谈到资源型城市国企改制问题，他们的观点很明确，认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优先支持职工持股和引入真正有技术、有市场的产业投资者，而非单纯的财务投资者或本地关联企业，更有利于企业长远发展和地区产业转型……”

他提到的几位专家，都是国内公认的、德高望重的泰斗级人物，其观点和影响力，绝非赵达康找来的这些“地方权威”可比。

周启明书记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显然听进去了。赵达康的脸色则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会后，周启明特意留下韩辰：“韩辰同志，你刚才提到的国务院发展中心和清华那几位专家的观点，有没有更详细的材料？方便的话，送一份到我办公室来我学习一下。”

“好的，周书记，我马上让人整理送过来。”韩辰心中暗喜，知道林薇的策略开始生效了。

然而，就在韩辰以为初步稳住局面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电话是他在临河县时的老领导、现已调任省人大工作的田主任打来的，语气异常严肃：

“韩辰，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了省报那个叫苏晓棠的记者？或者……你跟她有什么私人纠葛？”

韩辰心里咯噔一下：“田主任，您这话从何说起？我跟苏记者就是正常的采访和被采访关系，怎么了？”

“正常关系？”田主任语气凝重，“那为什么她写了一篇内参，直接捅到了省委主要领导那里，内容对你极其不利！说你独断专行，排斥市委领导，在矿务局改制中搞‘一言堂’，不尊重专家意见，还暗示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与个别女商人关系暧昧！说得有鼻子有眼！现在省里领导很生气，要求严肃核查！”

韩辰只觉得一股血涌上头顶，手脚冰凉。

苏晓棠！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