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叫我什么!(2/2)
墨染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被那视线刺出的酸涩,面上依旧维持着温润的平静,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无奈。他轻轻拍了拍晚清清的肩膀,声音依旧温和:“做得很好,清清。今日便到这里,回去好好体悟这份‘感知’之力。”
晚清清匆匆应了一声,不敢再看竹林方向,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药圃。留下墨染郗独自站在恢复了一丝生机的星露草旁,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以及身后那片挥之不去的、冰封千里的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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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冰与火的淬炼中悄然滑过。晚清清的法力肉眼可见地凝练增长,指尖凝聚的寒芒已能稳定冻结丈许外的溪流;对草木生机的感知也愈发敏锐,寻常小伤小痛,她已能引动微末灵力自行舒缓。
呈薄雍的吻,也愈发频繁地落下。有时是她成功将一道冰锥精准刺入百步外的靶心时,他带着赞许与掠夺意味的奖励;有时是她偷懒分神,被他以“惩罚”之名攫取呼吸;更多的时候,是毫无缘由的——当她专注地凝练灵力,鼻尖沁出汗珠时;当她摆弄着星衍罗盘,秀眉微蹙陷入沉思时;甚至只是清晨推开窗,阳光落在她初醒的懵懂脸庞上时……那冰冷的唇便会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落下,带着深入骨髓的眷恋与一种近乎恐慌的占有。
晚清清从最初的惊慌失措,渐渐变得习惯,甚至…心底悄然滋生出隐秘的期待。每一次接触,那冰冷灵力渡入体内带来的熨帖感,以及那份被强烈需要着的霸道,都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她开始笨拙地回应,虽然生涩,却足以点燃呈薄雍眼底压抑的狂澜,让那冰冷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炽热,仿佛要将她揉碎吞噬。
而墨染郗,则成了她心灵休憩的港湾。当被呈薄雍严苛的训练压得喘不过气,或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炽热吻得心慌意乱时,她总会不自觉地走到药圃。墨染郗永远在那里,或侍弄草药,或研读医典。他从不追问,只是递上一杯清心宁神的药茶,用温润平和的话语,一点点抚平她心湖的波澜。他教她更精妙的疗愈法门,引导她感知天地间更细微的生机流转。
他的吻,也如春风化雨,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刻降临。或许是她成功安抚了一株濒死的灵植,仰起脸对他露出灿烂笑容时;或许是她喝下他精心调制的药膳,满足地眯起眼时;又或许只是并肩坐在药圃边的青石上,看夕阳熔金,晚风拂过她的鬓发……那带着药香的、珍重而温柔的触碰,总能轻易抚慰她被冰与火轮番灼烧的心房。
晚清清清晰地感受到两份截然不同的情愫,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人,却无法遏制对两份温暖的靠近。她对墨染郗的信任与日俱增,那份因他舍命相救而萌芽的亲近,早已悄然生根发芽。
一日午后,墨染郗正在药庐内教导她如何以灵力萃取一株“月见幽兰”的花露精华。晚清清学得极认真,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散发着清冷月辉的蓝色花朵。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灵力,几滴晶莹剔透、蕴藏着月华精粹的露珠缓缓从花瓣上析出,悬浮于她指尖。
“染郗!你看,我成功了!”她兴奋地转过头,眼中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那份成功带来的巨大欢喜,以及这段时间积累的亲近与依赖,让她几乎想都没想,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墨染郗温润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清脆的、带着花露清香的吻!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墨染郗整个人都僵住了。侧脸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如同烙印,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琥珀色的眼眸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带着点小小得意的少女。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几乎失语,只能愣愣地抬手,抚上被她亲吻过的地方,那里滚烫一片。
然而,这瞬间的旖旎温情,被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冰裂声彻底撕碎!
“咔嚓——轰!”
药庐角落,一张由万年玄冰玉打磨而成、原本用来放置珍稀药材的小几,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轰然炸裂!坚硬的玄冰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四分五裂,碎冰裹挟着恐怖的寒气四溅开来,瞬间将周围几株灵植冻成齑粉!整个药庐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晚清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惊恐地回头。
门口,呈薄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雪发无风狂舞,周身翻涌的冰寒灵力如同失控的暴风雪,发出尖锐的呼啸!他冰封的丹凤眼死死锁定在晚清清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翻滚着熔岩般的暴怒、难以置信的剧痛,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噬心刻骨的冰冷绝望!他亲眼所见!他的清清,主动去吻了墨染郗!那声亲昵的“染郗”,更是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脏最深处!
墨染郗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将晚清清护在身后,温润的脸上第一次布满了凝重和戒备,迎向呈薄雍那足以冰封万物的视线。
晚清清被呈薄雍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暴戾惊得浑身发颤,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师…师父!”她声音带着哭腔,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呈薄雍的身影如同裹挟着极地风暴的魔神,一步踏过满地冰晶!那恐怖的威压让墨染郗都感到呼吸一窒。他看也没看墨染郗,冰寒刺骨的目光只死死盯在晚清清苍白惊恐的小脸上。
“师父?”他薄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九幽寒狱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你叫他‘染郗’……” 他猛地伸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一把将晚清清从墨染郗身后拽出,狠狠箍进自己冰冷的怀抱!力道之大,几乎要勒断她的骨头!
“那叫我什么?” 他低下头,冰封的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狂澜,混合着浓烈的痛苦、独占欲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冰雪的气息。不等她回答,他已然狠狠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冰冷、滚烫、粗暴、绝望!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凶兽在做最后的撕咬与确认。晚清清的唇齿瞬间被攻占,所有呜咽和解释都被堵了回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掠夺。冰冷的灵力不再是温养,而是带着惩罚的意味,狂暴地涌入她的经脉,激起一阵阵刺痛!
墨染郗看着被呈薄雍强行禁锢、承受着那暴虐之吻而泪流满面的晚清清,心如刀绞。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中翻涌着痛苦、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他看到了呈薄雍眼底那份深沉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痛苦。那不是简单的占有欲,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恐惧失去。
最终,墨染郗紧握的拳头,缓缓地、无力地松开了。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刺骨寒意的空气,强迫自己转过身,脚步沉重地、无声地退出了药庐。将那片充斥着暴风雪与绝望的空间,留给了那对纠缠不休的师徒(或许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师徒)。
药庐内,只剩下晚清清破碎的呜咽和呈薄雍粗重而压抑的喘息。那狂暴的吻终于因她快要窒息而稍歇。呈薄雍微微抬起头,冰封的眼底赤金寒芒未褪,却映照出她满脸的泪痕和红肿的唇瓣。
“叫我什么?”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和……卑微的执拗,仿佛这是支撑他理智不彻底崩断的最后一根弦。箍着她的手臂,依旧如同寒铁,没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