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星骸古道·以我之命换汝生 下篇（1/2）

死寂。

湮灭风暴过后，星骸古道尽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破碎的星辰残骸悬浮在虚空中，散发着冰冷的光，映照出满地狼藉与绝望。

晚清清跪坐在地面上，怀中抱着轩辕瑾夜的身体。

他覆眼的白绫被暗金色的血液浸透，紧贴在脸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她能感觉到他生命的火焰正在飞速流逝，那总是静谧深邃的力量，此刻只剩下破碎的余烬。

紫金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那里是苍玄溟化身天狼、与寂灭陨星同归于尽后留下的能量乱流，是墨染郗化作光点消散的虚空，是镜封爵替她挡下灭魂咒后碎裂的面具，是邪凌羽皇者自爆的耀眼光芒，是呈薄雍冲向魔剑决绝的背影，是寒朔、青霖、影牙、卢宇、卢恩……一张张鲜活的面容，最终都化为了这片死寂星空下的尘埃。

都死了。

为了她可笑的坚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九天星河真相，她身边所有重要的人，一个个倒下，用生命为她铺就了这条染血的道路。

后悔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肯安于现状？为什么自以为能承担起这样的重任？她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的自以为是，恨自己这双看透星辰却看不透自身渺小的眼睛！

“呃……”怀中的人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晚清清猛地低头，对上了轩辕瑾夜缓缓睁开的眼睛。

覆眼的白绫因为鲜血和虚弱，松脱了些许，露出了其下那双深邃的眼睛。

只是此刻，这双本该洞悉万物的眼瞳，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虚弱，以及担忧，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是一道微光，刺破了晚清清心中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却带来了更尖锐的疼痛。

他还活着，却为了救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奄奄一息。

“清……清……”轩辕瑾夜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泪水瞬间决堤，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崩溃的嚎啕。

晚清清紧紧抱着轩辕瑾夜，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哭得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她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只能通过这绝望的哭泣，宣泄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撑爆的悔恨与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我不该坚持的…他们…还有你…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混合着泪水，染红了他的衣襟。

轩辕瑾夜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皮肤上，感受着她身体因为极致悲痛而剧烈的颤抖。

他眼里充满了无边的心疼与无力。

他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反噬的剧痛与生机的流逝，吞噬着他的意识，他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彻底沉沦，因为…他放心不下她。

哭了许久，久到眼泪仿佛都要流干，晚清清的哭声渐渐变成了低低的、绝望的呜咽。

她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紫金色的眼眸因为泪水洗涤，反而呈现出一种破碎而惊人的明亮。

她看着轩辕瑾夜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痛苦，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疯狂的念头，终于变得清晰而坚定。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替他擦去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

她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凄美绝伦，带着平静与决绝。

“瑾夜，”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平静，带着令人不安的温柔，“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你们？

轩辕瑾夜心脏猛地一缩！

那双星云眸骤然收缩，里面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近乎恐惧的神色！他太了解她了！

他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那个禁忌的、他曾在“真实之瞳”中窥见过一丝可能、却连想都不敢细想的可怕念头！

“清…清…不…要…”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嘶吼，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与哀求，“不要…你会…”

晚清清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他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拖拽到一块相对完整、远离空间乱流的星辰残骸之后。

“瑾夜，对不起……”她俯身，亲吻他的嘴唇，泪水再次滑落，滴在他的手上，“我食言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为我而死…如果我一个人…就这么活着…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清清！求求你！不要！不要这么做！”轩辕瑾夜目眦欲裂，灵魂都在战栗！

他疯狂地催动残存的力量，想要阻止她，哪怕只能动一下，哪怕只能抓住她的衣角！

可反噬的力量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他死死禁锢在这具濒死的躯壳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发出绝望至极的哀嚎！“你会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清清！我求你！停下——！”

晚清清最后看了他一眼，所有的爱、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愧疚…

她毅然转身，走向这片破碎星空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