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破晓时的对峙（1/2）

药灵山的晨雾黏在皮肤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丹渣和灵草腐败的混合气味。丹道广场的白玉地砖缝隙里，昨夜狂欢时洒落的灵酒已经干涸，留下深色的污渍。太上道的弟子们站得笔直，青灰色道袍下摆却不可避免地被露水打湿，洇开深色的一片，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云尘子觉得手里的令牌硌得掌心生疼。他一夜未眠，眼白布满血丝。云松凌晨传来的密信，字迹潦草，只写了一行：“水已断，言已散，兄好自为之。” 这“好自为之”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下意识去摸腰间挂着的旧丹囊，那是他初入丹域时师尊所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早已变质的药草味，闻着让人心慌。

雾霭深处，传来脚步声。不是威严的仪仗，只有两个人影。凌枭走在前面，玄色长袍的下摆溅上了泥点，右手随意提着一个用粗麻布打成的包裹，包裹一角渗出淡淡的金色丹晕，在灰蒙蒙的晨雾里格外刺眼。上官紫涵跟在他侧后方半步，怀里紧紧抱着一卷丹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发髻不如往日齐整，颊边一缕碎发被雾气打湿，黏在皮肤上。

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梦神机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枣木拂尘带着破风声，横在凌枭前方三尺之地，银丝无风自动。“凌宗师，”他开口，声音试图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像磨砂的石头，“听闻你丹术通神，只是……这破邪丹效力过于霸道，已有风声，说久服恐损道基。你，作何解释？”

“风声？”凌枭停下脚步，目光掠过梦神机，扫过他身后那些眼神闪烁的圣地弟子，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不大，却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异常清晰。他解开麻布包裹，浓郁的药香瞬间冲散了周围的霉腐气，一枚龙眼大小、金纹缭绕的破邪丹被他拈在指尖。“梦宗主既然听闻，想必也敢亲身一试，以证清白了？”

丹药在朦胧的天光下，内里的金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梦神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避开那枚丹药，落在地上那片被露水打湿的青苔上。他准备好的所有冠冕堂皇的话，都被这最简单、最直接的反问堵在了喉咙里，憋得脸色微微发青。他攥着拂尘的手，指节也泛了白。

“凌宗师何必逞口舌之利！”苏清瑶的声音从聚灵池边传来，清冷中透着一股寒意。她指尖萦绕的水汽凝成一道冰线，若有若无地指向凌枭，“水灵圣地灵脉近日异动，滋养水属性灵材的‘无根水’供应将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凌宗师纵有通天之能，又能炼出几炉丹？”

凌枭转向她，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有劳苏宗主挂心。药灵山阴麓，有一口名为‘寒髓’的古泉，乃丹域先祖所留后手，其水灵之精纯，犹胜贵地‘无根水’三分。云尘子宗主已允我取用。”他话音刚落，云尘子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寒髓泉”，那是只有历代丹域宗主才知道的秘密！

苏清瑶指尖的冰线“啪”地一声断裂，化为细碎的水珠落下。她精心维持的从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锐利地扫向云尘子。

“哼！灵材有了，人呢？”雷千钧踏前一步，袖中隐隐有风雷之声，“聚灵关乃各派往来要冲，若结界不稳，修士无法通行，你的丹药又能送给谁去？”他语气咄咄，试图夺回主动权。

凌枭甚至没看他，只从怀中取出一张略显褶皱的兽皮图纸，随手一抖。“不劳雷宗主费心。此乃‘小衍聚灵阵’，布设简易，功效却比聚灵关那老旧结界强上数倍。昨日已有十七位阵法师自愿帮忙，于关外另辟了三处通道。此刻，想必已有道友通过新路，领到丹药了。”

雷千钧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昨晚才命人在结界上动了极其隐秘的手脚，自信无人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