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海陆的争议（2/2）

“目光短浅！”一位年轻的海军将领忍不住反唇相讥，“若无海上之利，尔等边军的精良装备、优厚粮饷从何而来？至于攻城略地，我海龙军陆战队亦非摆设！”

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大陆派强调稳定、根基与现实的陆上威胁，言辞间充满了对传统秩序的维护和对未知风险的担忧；海洋派则高歌进取、机遇与未来的无限可能，言语中充满了对开拓精神的赞颂和对保守思想的批判。太极殿内，仿佛一边是厚重坚实、难以撼动的古老高原，另一边则是汹涌澎湃、欲要吞噬一切的蔚蓝海洋。

端坐于上的司马炎，始终沉默着，如同深渊。他听着羊祜的沉稳老成，听着王濬的激昂慷慨，听着双方各有道理、却又似乎都未能触及核心的争论。

他知道，羊祜等人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稳固陆权是帝国的根基，绝不能动摇。但他更清楚，历史的机遇窗口稍纵即逝，海洋代表着未来的增长极和战略安全空间，绝不能放弃。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陆”或“海”的二选一，而在于如何平衡，如何协同。

当争论的声音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最终的裁决者时，司马炎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羊叔子老成谋国，言之有理。王士治锐意进取，其志可嘉。”

他先肯定了双方的核心价值，让紧张的空气稍稍缓和。

“然，”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治国之道，岂是非此即彼？陆上之稳固，乃社稷之基石，不可动摇。水上之开拓，乃国家之羽翼，亦不可偏废！”

他站起身，走到御阶之前，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北疆边防，需常备不懈；内政治理，需持之以恒。此乃‘守正’之道，朕从未轻忽。”

“然，海军探索，商路开拓，非是末业，乃是‘出奇’之策！它能带来财富，开阔眼界，更能保障我海疆无虞，使帝国免受来自海上之威胁！陆守海攻，各有侧重，并行不悖，方能使我大晋立于不败之地！”

他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哪一方，而是提出了一个更高的、需要双方共同遵循的框架——“守正出奇”，陆海并重。

“此事关乎国运，不可不察，亦不可不慎。”司马炎最后说道，“今日之议，暂且到此。诸卿可回去后，细加思量，将各自所虑、所谋，写成条陈，呈送中书省。待朕详阅之后，再行定夺。”

他没有当场拍板，而是选择了暂时搁置，留出缓冲和进一步酝酿的时间。

这场太极殿内的“海陆之争”，表面上没有结果，实则深刻地影响了晋朝的朝堂格局和未来走向。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心中自有乾坤，他正在等待一个更成熟的时机，或者，一个能完美融合双方优点的、更高明的策略出现。而这场争论本身，已经将“海洋”的重要性，前所未有地摆在了帝国决策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