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原王氏（2/2）

太原王氏府邸，王沈，这位北地士族领袖，须发皆已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历经世事的精明。他仔细阅读着司马炎的信，听着杜预条理分明地阐述朝廷对并州的规划以及对王氏的期望。

厅内寂静，只有杜预平和而清晰的声音。王沈的手指轻轻敲着信纸，心中权衡。司马氏代魏已成定局，这位年轻的监国，甫一执政便推行减免赋税，显然志不在小，且颇得民心。与皇室联姻，对王氏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和机遇，能将家族影响力与新兴的皇权更紧密地绑定。但同样，这也意味着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甚至可能因此得罪并州其他一些势力。

“杜尚书，”王沈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监国厚爱，老夫与小女感激不尽。监国心系北疆，欲在并州推行仁政，此乃并州百姓之福，我王氏身为并州士族，自当鼎力支持，岂有推脱之理？”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答应了婚事，也表态支持政策。杜预心中稍定。

王沈话锋微转：“只是，并州情况复杂，诸多事务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夫虽有些许薄面，却也不敢保证事事顺遂。还望监国日后，能多体谅地方实情。”

杜预立刻领会，这是王沈在为未来可能遇到的阻力提前铺垫，也是在委婉地要求更大的自主权和处理空间。他微笑着回应：“王公深明大义，监国感佩于心。监国常言，治国需中枢与地方同心协力。并州之事，日后还需王公这样的老成谋国之士，多多费心襄赞。监国绝非刻薄寡恩之人。”

一番暗藏机锋的交谈后，气氛愈发融洽。婚事就此定下。

消息传回洛阳，司马炎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不久后，王媛被隆重接入洛阳，婚礼办得盛大而合乎礼制。洞房花烛夜，司马炎看着眼前凤冠霞帔、确实容貌秀丽且举止端庄的新娘，心中那点因政治联姻而产生的别扭倒也消散了不少。至少，这位王家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个难相处的。

“日后，这宫中便是你的家。若有任何不习惯，或需用度，可直接告知于我，或禀明皇后。”司马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王媛盈盈一拜，声音清柔：“臣妾谢殿下关怀。既入宫门，自当恪守妇道，尽心侍奉殿下，不敢有所逾越。”

礼仪周到，无可挑剔。司马炎心中暗叹，大家闺秀，果然不同。他扶起她，烛光下，这场始于政治算计的婚姻，似乎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暖意。

更重要的是，与王氏的联姻，如同在并州打下了一根坚实的桩基。随着王氏开始利用其影响力配合朝廷政策，并州的政令推行果然顺畅了许多，来自地方豪强的阻力明显减弱。司马炎用一桩婚姻，换来了北疆重要支点的初步稳定，这在他看来，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而这稳定，最终惠及的，将是并州的无数百姓。这无声的“德政”，代价是他个人的婚姻自主，但收益，或许是万千家庭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