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漕运的利益（1/2）

泰始七年的运河，已不再是单纯贯通南北的水道，它成了一条奔腾不息、流淌着财富与生机的帝国动脉。随着司马炎对漕运体系持续不断地疏浚、扩建和标准化管理，这条动脉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容量搏动起来，其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和连锁效应，正深刻地改变着沿岸的土地与人们的生活。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运河粼粼波光上时，南北各大枢纽码头便已苏醒。洛阳的天津桥下，淮水之滨的泗口，以及作为南北咽喉的汴梁（今开封）城外，千帆竞发，舳舻相接的景象已成常态。不再是单纯的官船运粮，更多的是悬挂着各家商号旗帜的民船。它们吃水极深，满载着南方的稻米、丝绸、茶叶、瓷器、竹木，北方的皮毛、药材、矿石、煤炭，甚至还有来自海外、经由海龙军控制的港口转运而来的香料、珠宝和奇异货殖。

“让让！让让！淮南米行的船要靠岸卸货了！”

“快！把那批汝南的绸缎装上船，运往河北！那边催得急！”

“小心些！这些是官窑新出的青瓷，碎了把你们全卖了也赔不起！”

码头上，号子声、吆喝声、算盘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曲喧闹而充满活力的交响乐。牙行（中介）的伙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为客商牵线搭桥；脚夫们汗流浃背，扛着沉重的货物在船舱与岸上仓库之间穿梭如蚁；甚至还有专门为往来客商提供食宿、仓储、兑换钱票的配套行当应运而生，围绕着码头，形成了一片片新兴的繁华市镇。

以往需要经年累月、冒着陆路盗匪和车马劳顿风险的货物运输，如今依托漕运，时间缩短了大半，成本更是急剧下降。南方的稻米可以相对廉价地大量北运，有效平抑了北方本就因常平仓体系而趋于稳定的粮价；北方的物产也能迅速南下，满足了南方日益增长的需求。商业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总量在帝国体内循环起来。

巨大的商业利益，自然也带来了巨大的管理挑战和潜在的腐败空间。漕运上的关卡、税吏，码头的管理、泊位分配，都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肥肉。若不加以规范，不仅朝廷应得的税收会大量流失，更可能滋生盘剥商旅、阻碍流通的弊政。

这一日朝会，度支尚书与几位相关官员联名上奏，详细汇报了漕运税收连年激增的喜人数据，但也隐晦地提到了各地在漕运管理上标准不一、甚至与民争利（指地方豪强或官吏设卡收费）的混乱苗头。

司马炎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御座扶手。他等众人说完，才缓缓开口：“漕运之利，犹如猛兽，驾驭得当，可为我所用；驾驭不当，反受其噬。如今利已显现，然乱象亦生，不可不察。”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杜预身上：“杜爱卿，你精于律法政事，又曾参与漕运规划。朕意，设立‘漕运司’，总领天下漕运事宜！统一漕运关税税率，制定船只往来、货物装卸、码头管理的章程，裁撤所有未经朝廷许可的私设关卡！所有漕运相关税入，皆由漕运司统一征收，纳入国库，任何地方、任何衙门不得擅自截留、加征！”

“臣，领旨！”杜预毫不犹豫地应下，他深知此事关乎国计民生，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