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海爵制的创立（1/2）

咸宁二年的春天，洛阳宫城内的垂柳刚刚抽出嫩黄的芽苞，太极殿内却已是一派庄严肃穆。百官依序而立，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的司马炎，以及他手中那份刚刚宣读完毕的诏书草案上。这份诏书的内容，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堂上激起了层层涟漪——皇帝欲创立一种前所未有的爵位制度：“海爵”。

与传统的公、侯、伯、子、男等拥有食邑、与土地紧密捆绑的爵位不同，“海爵”是一种全新的荣誉体系。它不裂土，不分民，授予的对象并非战场斩将夺旗的武将，也非治理地方的能臣，而是那些“能涉万里波涛，发现新土，开辟新航，于国有大功”的航海探索者。海爵分为数等，依功劳大小，授予不同的名号（如“靖海男”、“扬波子”、“破浪侯”等），享有相应的高额年金、特定的冠服礼仪，以及极高的社会荣誉，其身份地位，可比照同等级的传统爵位，但其核心是“荣誉”与“激励”，而非“封地”与“治民”。

司马炎放下诏书，目光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群臣，缓缓开口：“王濬、周毅等将士，前岁远航，历尽艰险，发现夷洲、流珠群岛，绘制海图，沟通异域，扬我国威，其功甚伟，非寻常战功可比。然我朝现行封赏之制，多基于疆场斩获或政绩卓着，于此类探索之功，赏赐虽厚，却无以彰其殊荣，亦无以激励后来者效仿。朕思之，航海探索，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当有专属之荣衔，以酬其功，以励其志。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短暂的沉寂之后，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首先出列表示支持的，自然是与海军利益相关的官员以及部分富有远见的大臣。中书令张华手持玉笏，声音清朗：“陛下圣明！臣以为，海爵之设，正当其时！昔汉武帝通西域，有博望侯之荣；今陛下拓海洋，岂可无相应之爵位以酬功臣？航海之士，蹈不测之渊，冒鲸波之险，其所开辟者，非止于土地，更是商路、是眼界、是国家未来之利源！赐以高爵厚禄，享以殊荣，方能显朝廷重海之意，鼓天下探险之心！此乃激励英才、巩固海疆之良策！”

紧接着，龙骧将军、都督海军诸军事王濬也大步出班，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陛下！张中书之言，实乃末将等肺腑之言！我海军将士，劈波斩浪，所求者非仅钱帛，更是朝廷认可，是青史留名！若能有此‘海爵’，使探索之功，得与开疆拓土之功并论，则三军将士，谁不踊跃争先，愿为陛下驰骋瀚海，探索未知？此制若行，我海龙军锐气必增十倍！”

然而，反对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一位资历颇老的礼部官员颤巍巍出列，脸上满是忧虑：“陛下，臣以为此事尚需斟酌。爵位，乃国家名器，与礼制、宗法息息相关。自古封爵，或酬军功，或赏政绩，或恩荫宗室，皆有其法度根基。如今这‘海爵’，无封地，虚有其名，仅以金帛荣誉维系，是否过于……轻率？且探索之事，成败难料，若人人皆以寻得几处荒岛便可获封高爵，岂不乱了朝廷封赏之序，有损爵位之尊荣？”

另一位出身北方士族的官员也附和道：“是啊，陛下。国之根本，在于农桑，在于陆疆。海军探索，固然有益，然终究是末业。将如此崇高的爵位授予舟子船工之流（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是否本末倒置？若因此导致天下俊杰皆向往海外奇技淫巧，轻视经世治国之学，恐非国家之福啊！”

“荒谬！”王濬闻言，浓眉一竖，当即反驳，“探索航路，发现新土，如何是末业？若无海盐之利，北方互市何以维系？若无海外奇珍，国库何以充盈？未来若有强敌自海上来，难道靠耒耜犁锄去抵挡吗？至于舟子船工，”他冷哼一声，声如洪钟，“能驾驭巨舰，穿越风暴，辨识星象，测绘海图者，岂是寻常舟子？此等人才，万里无一，其价值，绝不逊于冲锋陷阵之猛将！陛下，臣以为，海爵之设，非但无损爵位尊荣，反能彰显我大晋兼容并包、开拓进取之新气象！”

张华也再次开口，语气平和却更具说服力：“诸位所虑，亦不无道理。然制度贵在因时制宜。陛下曾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之下，自然也包括浩瀚海洋！以往我华夏目光多囿于陆上，然今大一统之局已成，陆上威胁渐消，而海上机遇方兴。海爵之设，正是引导国力向海、激发民气向外的关键一步。至于爵位尊荣，其根本在于陛下之认可，在于万民之敬仰，在于所立功业之大小，又岂会因无封地而受损？探索之功，开拓万里波涛，其意义，未必逊于夺得几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