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春耕的御犁(1/2)
开元二年二月二十,惊蛰刚过。
洛阳城东三十里的皇庄,五千亩沃土在春日阳光下泛着黝黑的光。这片土地原是前朝废弃的猎苑,司马柬登基后命人开垦出来,一半用作司农寺的试验田,一半租给附近农户耕种。今日,这里将举行开春以来最重要的典礼——皇帝亲耕。
卯时初,皇庄入口处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观礼台。台高三丈,饰以彩绸,正中设御座,两侧是百官席位。台下,从各州郡赶来观礼的二百余名官员按品阶站立,他们中既有刺史、太守,也有县令、县丞,甚至还有几位在元日大朝会上被破格提拔的边郡小吏。
“看那边!”有人低声惊呼。
只见田地东头,二十头健牛已经套好了新式曲辕犁。这犁与传统的直辕犁不同,辕是弯曲的,犁头也更锋利。更重要的是,每架犁上都装了一个小小的铁制部件——那是格物院设计的“调节器”,可以控制犁地的深浅。
“那就是新犁?”幽州刺史刘毅眯着眼打量,“听说一牛就能拉动,抵得上旧犁两牛之力。”
“何止,”旁边一位司农寺官员接话,“这新犁能深耕八寸,旧犁最多五寸。深一寸,庄稼的根就能多扎一寸,抗旱能力就强一分。”
正议论间,鼓乐声起。
司马柬乘銮驾而至。他今日没有穿龙袍冕服,而是一身赭黄色短打衣裤,外罩半臂,腰间系着布带,脚蹬麻鞋,完全是农人打扮。若非头上那顶简单的金冠,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当今天子。
“参见陛下——”百官跪拜。
“平身。”司马柬的声音很轻松,“今日是来种地的,不是来上朝的,都自在些。”
他走下銮驾,径直来到田边。司农寺卿赵安连忙上前,捧上一把犁杖:“陛下,这就是新式曲辕犁,请陛下试犁。”
司马柬接过犁杖,入手比想象中轻。他仔细看了看犁头的角度、调节器的机关,点点头:“设计得精巧。谁来牵牛?”
“臣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却是那位在牂牁郡九年、刚被提拔为益州别驾的赵广。他今日也穿着粗布衣裳,大步走来,挽起袖子就去牵最前面那头牛的缰绳。
“赵别驾会牵牛?”有人小声问。
“怎么不会?”旁边人低声回答,“他在牂牁时,亲自教夷人开荒种地,据说犁田是把好手。”
司马柬笑了:“好,就请赵别驾牵牛。”
鼓声三通,吉时已到。
司马柬扶住犁把,赵广在前牵牛,一声吆喝,牛迈开步子。犁头切入泥土,发出沉闷的“嗤嗤”声。新翻的泥土像黑色的浪花,在犁铧两侧翻卷开来。
“深了深了!”司农寺的官员急忙提醒。
司马柬试着扳动调节器,犁头果然浅了些。他很快掌握了要领,犁出的垄沟笔直匀称,深达七寸有余。
“陛下好手艺!”观礼台上有人喝彩。
“朕年轻时在封地,也常下田。”司马柬一边扶犁一边说,“农事是天下根本,皇帝若不知稼穑艰难,如何知道百姓疾苦?”
一垄犁完,他额头上已见汗珠。赵广要接替,被他摆手拒绝:“再犁一垄。”
第二垄更快更稳。当司马柬扶着犁走到田头时,观礼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是礼节性的,是发自内心的——一个能亲手扶犁耕地的皇帝,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诸卿,”司马柬放下犁杖,接过内侍递来的汗巾擦脸,“都看见这新犁了。比旧犁轻便,深耕省力,一牛可抵两牛。司农寺测算过,用这犁,一亩地能多收一成粮。”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从今天起,各州郡都要推广此犁。司农寺已经准备了三千架,分发给各道,由各道仿制推广。朕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内,要让天下农户,十户有八户用上新犁。”
“臣等遵旨!”官员们齐声应道。
亲耕礼的第二项,是播种新作物。
田边已经准备好了两种特殊的种子:一种是金黄色的玉米粒,一种是个头不大、表皮暗红的红薯块。这两种作物都是从南洋引进,经司农寺试种三年,确认适合中原气候,且产量远超粟麦。
“诸位,”司马柬抓起一把玉米粒,“此物名‘玉米’,一亩可产三石,耐旱耐瘠,山地坡地皆可种。而这‘红薯’,”他又拿起一块红薯,“一亩可产二十石,且不挑地,沙土粘土都能长。最重要的是——”
他掰开一块红薯,露出里面橙红色的瓤:“此物可充饥,可作菜,叶子还能喂猪。荒年时,能救命。”
百官中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两种作物,都伸长了脖子看。益州别驾赵广激动地问:“陛下,此物在西南山地可种否?”
“可种。司农寺在巴郡试种过,收成不错。”
“那臣回去就推广!”赵广眼睛发亮,“牂牁那地方,山多地少,百姓常吃不饱。若有此物,真是天降甘霖!”
司马柬点头,亲自示范播种。玉米要穴播,行距二尺,株距一尺五;红薯要起垄插苗,一垄双行。他做得很认真,每一个步骤都讲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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