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边境魔物观光团（1/2）

帝国的边境线，像一条被岁月和战火反复揉搓的破旧麻绳，松松垮垮地维系着文明与蛮荒的界限。

在以往，这条“麻绳”上总有几个重要的“绳结”——那些建立在险要关隘、魔法节点或古老战场遗址上的边境要塞。它们驻扎着帝国最精锐也最苦命的边防军，日复一日地与荒原上滋生的魔物、偶尔越界的异族、以及不知从哪个空间裂缝里溜出来的混沌残渣打交道。薪水微薄，环境恶劣，伤亡率高，但好歹，有那么一支军队在那儿守着。

然而最近，这根“麻绳”上的“绳结”，松了。

松得不是一点半点。

先是北方“黑岩堡”的驻军指挥官，一位忠于大皇子亚瑟的子爵，被紧急调回帝都“述职”——实则是亚瑟需要他的部队在皇位争夺中增加筹码。接着是西方“风语哨站”的负责人，一位与二皇子兰斯母族关系密切的男爵，以“旧伤复发需回京疗养”为由，带着亲信溜之大吉。东边和南边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要么指挥官被召回，要么军饷和补给被以各种名目克扣拖延，士兵士气低落，巡逻次数锐减。

边境，成了一个被帝国高层选择性遗忘的角落。

起初，只是一些零星的、小规模的魔物骚扰。被饥饿或本能驱使的低等魔物，试探性地靠近人类活动的边缘，偷几只羊，毁几亩田，发现没有往日那种利箭与魔法的迎头痛击后，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然后，是中等规模的集群活动。哥布林、狗头人、巨狼，这些有一定智慧和组织能力的魔物，开始有规划地袭击商队，劫掠村庄。

最后，当某个盘踞在荒原深处、智力不低且好奇心过剩的“旅行家”史莱姆王（它自称“咕噜姆三世”），发现通往人类帝国的道路竟然畅通无阻，且沿途“风景”（对魔物而言，指那些散发着恐惧与食物香味的村庄）如此“宜人”时，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了：

为什么不组织一次“文明世界观光团”，去看看那些传说中富得流油、房子会发光（指魔法灯）、还会制造各种奇怪美味（指人类食物）的两脚兽，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于是，在史莱姆王咕噜姆三世的号召（以及承诺“包吃包住，景点门票自理”）下，一支由史莱姆、哥布林、少量狗头人、几只迷路的巨狼、甚至还有两个因为迷路而稀里糊涂加入的、智力约等于人类三岁孩童的食人魔组成的、五花八门的“边境魔物观光团”，就这么成型了。

它们沿着守备空虚的边境线，大摇大摆地“入境”，穿过荒原，越过丘陵，一路“观光”（顺便零元购），朝着帝国最明亮、最繁华、味道也最复杂的方向——帝都银辉城——稳步前进。

等帝都方面接到边境村庄传来的、语无伦次且充满惊恐的“大量魔物集结移动”报告时，“观光团”的先头部队——几只负责探路的、动作敏捷的跳跳史莱姆——已经能远远望见银辉城那高耸的城墙和魔法灯塔的光辉了。

“魔物？！多少？到哪儿了？！”

皇城警卫司令，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将军，在接到东城门守军急报时，差点把手里的战情简报捏碎。

“报、报告将军！”传令兵脸色煞白，“数量不明！种类混杂！距离东门不到三十里！移动速度不快，但、但队形松散，难以估算具体数量！沿途村庄已有多处遭袭，但……但袭击方式很奇怪，只抢食物和闪亮的小物件，不杀人，也不放火，抢完就走！”

“不杀人？”老将军眉头拧成疙瘩。这不符合魔物的习性。魔物袭击，要么为食，要么为杀，要么纯粹为了破坏。只抢食物和亮晶晶的东西？这听起来更像是……土匪？或者，某种有特殊癖好的智慧生物？

“再探！务必查明种类、数量、首领！通知城墙戍卫队，一级戒备！魔法塔充能！还有……”老将军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通知‘皇城区临时管理委员会’，让他们……看着办。”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勉强。天知道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真同意了那个离谱的“咸鱼宪法”，还成立了那么个不伦不类的委员会，让一个开奶茶店的魔导师来管皇城区的打架斗殴？现在好了，真出事了，魔物都快打到城门口了，按流程，是不是还得先给委员会打个报告，申请一下“抗击魔物入侵许可证”？

老将军甩甩头，把这些荒诞的念头赶出脑海，大步走向指挥室。无论如何，城墙必须守住。至于那些魔物到底想干什么……等抓几个活的，自然就知道了。

“皇城区临时管理委员会”的总部，暂时设在奶茶店二楼那个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小房间。牌子是陆云舟找人做的，白底黑字，朴素得有点寒酸，挂在店门旁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奶茶价目表。

此刻，委员会全体成员（兼奶茶店全体员工）正围着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桌，听着叶辰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情况。

“东门外三十里，出现混杂魔物群，数量预估在三百到五百之间，移动缓慢，行为异常。城门守军已进入戒备状态，但尚未接敌。根据沿途村庄受害者的描述，魔物只掠夺食物和金属、玻璃等闪亮物品，未造成人员死亡。”叶辰放下手中的情报简讯，看向林晓月，“警卫司令府发来‘情况通报’，询问委员会对此‘可能涉及皇城区安全的事件’有何‘指导意见’。”

最后两个词，他咬得有点重。

林晓月正用小勺挖着一杯苏小柔特制的、加了双倍巧克力和奶盖的“安慰奶茶”，闻言头也没抬：“指导意见？告诉他，按《帝国边境防卫条例》第七章处理。该打打，该杀杀，别让魔物进城吓到我的顾客。”

“恐怕不行。”陆云舟推了推眼镜，“根据‘咸鱼宪法’补充条款第……算了，简而言之，警卫司令认为魔物入侵属于‘可能影响皇城区安全的外部威胁’，且其行为模式异常，建议由‘具备相关经验及处理非常规事件能力’的委员会进行前期接触与评估，以确定最佳应对方案，避免……‘因军方贸然行动引发不可控后果’。”

“说白了，”林枫翻译道，“他们不想担责任，也不知道这群魔物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把皮球踢给我们，让我们先去踩雷。”

“而且，”欧阳轩举手，表情有点兴奋，“叶哥说它们只抢吃的和亮晶晶的东西？那不就跟乌鸦差不多嘛！说不定挺好说话的？我们可以跟它们讲讲道理？比如城里不能乱抢东西，想吃好吃的可以来我们店里买！”

所有人默默看向欧阳轩。

欧阳轩被看得有点发毛：“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林晓月放下勺子，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它们可能真的‘挺好说话’。至少比城里某些戴着笑脸面具、肚子里全是算计的家伙好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对即将到来的威胁一无所知的人群。

“陆云舟，以委员会名义，给警卫司令回函。就说，委员会已受理此事，将派遣专员进行前期接触与评估。在评估完成前，请守军保持警戒，但勿主动攻击，避免激化矛盾。”

“叶辰，继续监视魔物群动向，尤其是那个疑似首领的……史莱姆王？我要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和周围环境。”

“林枫，准备一些……嗯，非致命性的‘接待用品’。闪光弹？烟雾弹？麻醉剂？总之，能让它们冷静下来听人说话的东西。”

“苏小柔，准备大量食物。面包，肉干，水果，什么都行。还有，调几大桶最甜、珍珠最多的奶茶备用。”

“欧阳轩，”林晓月转过身，看着跃跃欲试的欧阳轩，“你跟我去‘接待’客人。”

“好！”欧阳轩摩拳擦掌，“晓月姐，我们要怎么打？啊不是，怎么接待？”

林晓月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按你的想法来。把它们当成……迷路的、有点淘气的旅行团。”

银辉城东门外五里，一处地势平缓、视野开阔的荒地上，“边境魔物观光团”停下了脚步。

不是它们想停，而是带路的跳跳史莱姆回报：前面出现了一堵好——高好——高的石头墙（城墙），墙上还有好多拿着发光棍子（魔法杖）和铁片（武器）的两脚兽，看起来不太友好。

史莱姆王咕噜姆三世蠕动到队伍前列——它是一团直径超过两米、通体半透明、内部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巨型果冻状生物，移动时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它用自己那对位于身体上方、像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如果那能算眼睛），打量着远处的城墙和城墙上隐约可见的人影。

“咕噜……（看起来，那些两脚兽不欢迎我们？）”它发出低沉的、带着水泡音的咕哝。

旁边的哥布林头领，一个比同类高半个头、脖子上挂着好几串抢来的玻璃珠和铜扣的绿皮小个子，尖声道：“大王！怕什么！我们数量多！冲上去，抢了他们的亮石头和好吃的！”

“嗷呜！”几只巨狼附和地低吼，露出森白的獠牙。

两个食人魔茫然地左顾右盼，其中一个吸了吸鼻子：“香……有肉……香……”

就在魔物们蠢蠢欲动，哥布林头领已经举起简陋的木棒，准备发出冲锋嚎叫时——

“等一下！！”

一个清亮、中气十足、甚至带着点欢快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所有魔物齐刷刷转头。

只见两个人，正从城墙方向朝它们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奇怪短衣短裤（运动服）、头发黑黑、眼睛亮亮的年轻雄性两脚兽（欧阳轩）。他脸上带着大大的、毫无防备的笑容，一边走还一边挥手，好像见到老朋友一样。

跟在后面的，是一个穿着普通长裙、头发随便扎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雌性两脚兽（林晓月）。她手里拎着个布袋子，走得不紧不慢，眼神平静地扫过魔物群，像是在清点数量。

魔物们愣住了。

它们见过逃跑的两脚兽，见过尖叫的两脚兽，见过拿着武器冲过来要跟它们拼命的两脚兽。

但没见过……笑着走过来的。

还挥手？

“你们好！”欧阳轩在距离魔物群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停下，笑容依旧灿烂，声音洪亮，“欢迎来到银辉城！我是欧阳轩，这位是我老板，林晓月！听说你们是从边境来的旅行团？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