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虚假的谋反证据(1/2)

“奶茶火锅”的风潮,像一阵温暖而喧嚣的风,吹散了深秋的寒意,也短暂地盖过了宫廷内外许多不和谐的声音。帝都城的大街小巷,热气腾腾的锅子和奶茶的甜香交织,平民们津津乐道着“祥瑞共享宴”的趣闻,餐饮业者忙着推出各种“山寨”或“改良”版本,连带着御膳房的胖罗师傅都成了炙手可热的“火锅顾问”,被几家大酒楼高价请去“指导”。

御膳房的罢工风波似乎彻底平息,内务府的拨款如期到位(虽然被层层盘剥后所剩不多),两位皇子在公开场合对“奶茶火锅”赞不绝口(私下里如何吐槽不得而知),皇帝更是乐得清闲,甚至要求御膳房每隔几日就给他单开一个小锅,美其名曰“体察民情,与胃同乐”。

然而,正如火锅汤底沸腾翻滚时,总会有浮沫和沉渣被带到表面,在看似皆大欢喜的表象之下,那些被“锦鲤祥瑞”和“火锅热潮”暂时压抑下去的恶意与算计,也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阴毒的方式,在黑暗中继续发酵,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大皇子亚瑟,便是这恶意最汹涌的源头之一。

“公主裙”事件带来的奇耻大辱,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日夜烙烫着他的自尊。每日被迫与兰斯晨跑合影的屈辱,更如钝刀子割肉,让他积郁难平。奶茶火锅的成功,非但没有缓解他的愤怒,反而像往火堆上浇了一瓢热油——凭什么那个开奶茶店的女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危机,甚至从中获益,声望日隆?凭什么她能和父皇谈笑风生,得到默许,而自己这个帝国大皇子,却要受制于一份可笑的“和解协议”,连口甜食都要被克扣?

嫉妒、怨恨,以及对自身权威受损的恐惧,在亚瑟心中交织、膨胀。他需要反击,需要一场足以将那个可恶的女人彻底打入尘埃、永世不得翻身的致命打击。常规的政治构陷、舆论抹黑,在对方“锦鲤”光环和皇帝若有若无的回护下,似乎都难以奏效。他需要更直接、更无法辩驳的“证据”,一个能触及帝国底线、让任何人都无法为她开脱的罪名。

谋反。

唯有“谋反”,这个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足以碾碎一切的罪名,才能彻底摧毁林晓月和她那个可笑的“委员会”,甚至可能波及到那个同样碍眼的二弟兰斯(如果能将他也牵扯进去的话)。

计划,在亚瑟最信任的幕僚“灰隼”的精心策划下,悄然展开。他们避开了自己麾下那些可能被监视的魔法师和文员,通过几重隐蔽的关系,从帝都黑市联系上了一个以伪造魔法契约和古代文书闻名的、代号“千面”的犯罪大师。代价高昂,但“灰隼”认为值得。

“千面”果然技艺精湛。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了林晓月公开场合书写过的一些魔法笔记和签名样本,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模仿了林晓月那种独特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内含锋锐的笔迹风格,伪造了一封“林晓月”写给“北境某实权领主”(一位与亚瑟有旧怨、但与兰斯母族有姻亲关系的边境伯爵)的“密信”。

信件内容堪称精心构陷的范本。先是“林晓月”以“帝国皇城区临时管理委员会”的名义,对北境领主“在边境魔物事件中的克制与配合”表示“赞赏”,暗示其“深明大义”。接着,笔锋一转,开始“痛陈”帝国当前“主少国疑、兄弟阋墙、奸佞当道”的“危局”,暗示两位皇子“德不配位”,皇帝陛下“年迈昏聩,偏听偏信”。然后,信中最致命的部分来了——“林晓月”以“忧心国事、不忍社稷倾颓”为由,提议与北境领主“共商大计”,约定“若帝都生变,或陛下……”,则北境“可陈兵边境,以为声援”,而她将“在帝都联络志士,相机而动,清君侧,正朝纲”,事成之后,许以北境“高度自治”及“帝国公爵”之位。

信件用语半文半白,既有政治煽动性,又符合一个“略有才学、心怀不满的魔导师”可能的口吻。信中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提及“弑君”、“篡位”等字眼,但“清君侧、正朝纲”、“陈兵声援”、“共商大计”等措辞,足以构成谋逆的铁证。更妙的是,信中还隐隐提到了“近日帝都祥瑞频现,乃天意有归之兆”,将“帝国锦鲤”的传说也扭曲成了“天命在我”的野心佐证。

为了增加可信度,“千面”还仿制了“林晓月”的私人魔法印鉴(根据她发布在魔网公告上的委员会印章微调而成),并用一种罕见的、产自南境沼泽的魔法墨水书写,这种墨水书写时无色,需用特定月光草汁液涂抹才会显现字迹,显得格外神秘而“专业”。

伪造完成,亚瑟和“灰隼”反复查验,确认无误。他们没有选择常规的举报渠道,那样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政治构陷。他们选择了一个更“偶然”、也更致命的方式。

三天后,帝国情报总署下属的、负责监察边境通信的“驿路监听处”,在一次“例行抽查”中,“意外”截获了这封由“帝都匿名人士”寄往北境的、用加密魔法信封装载的“密信”。由于信封上的魔法加密颇为高明(也是“千面”的手笔),引起了监听处的重视,经破解后,内容石破天惊。

事关重大,监听处不敢耽搁,连夜将密信原件及破译报告,呈送情报总署长官。总署长官一看涉及皇子、魔导师、边境领主,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自专,立刻密封了所有证据,在天亮前叩开了皇宫侧门,直接将这份烫手的山芋,送到了刚刚“晨跑”归来、正准备用早膳的皇帝劳伦斯七世面前。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皇帝穿着晨练后的便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豆沙包,看着摊在御案上的那封“密信”原件、破译文本,以及情报总署长官战战兢兢呈上的报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咀嚼豆沙包的速度,慢了许多。

内侍和侍卫早已被屏退,房间里只有皇帝,情报总署长官,以及被紧急召来的财政大臣福斯特。

“消息封锁了吗?”皇帝咽下最后一口豆沙包,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

“回陛下,驿路监听处接触过此事的七人,已全部暂时看管。情报总署内,除微臣与直接呈报的副手外,无人知晓具体内容。密信是原件,破译过程有魔法记录,绝无篡改可能。”情报长官额头冒汗,腰弯得很低。

皇帝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拿起那封“密信”的原件,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看了看纸张、墨迹、印章。然后,他看向一直缩在阴影里、仿佛还在打瞌睡的福斯特。

“老家伙,别装了。你怎么看?”

福斯特慢悠悠地睁开一只眼,瞥了瞥那封信,又闭上,含糊道:“字儿挺漂亮,墨水挺讲究,印章……有点眼熟。就是这内容嘛……”他咂咂嘴,“像是茶馆说书先生编的演义话本,还是三流的那种。什么‘清君侧,正朝纲’,老掉牙了。‘陈兵声援’?北境那老狐狸,精得跟什么似的,会为这点空头许诺就蹚浑水?至于‘祥瑞乃天意’……啧,还不如说‘火锅好吃,天命所归’呢。”

情报长官听得脸都白了,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话。

皇帝却嗤笑一声:“你也觉得假?”

“假不假的,老臣眼拙,看不出来。”福斯特又睁开眼,这次看向皇帝,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这信到陛下手里的时机,倒是巧得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晨跑协议’签了、火锅吃完了、有些人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的时候来。还正好被‘例行抽查’截获……咱们帝国的驿路监听,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

皇帝不置可否,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着,目光重新落回那封“密信”上,尤其是在落款的“林晓月”签名和那枚仿制的魔法印鉴上停留了片刻。

“这签名,倒是学得有七八分像。”他低声自语,“懒洋洋的,还带点不耐烦的钩……这印,也仿得不错,就是边角太规整了,少了点那丫头盖印时那种‘爱盖不盖’的随意劲儿。”

他抬起头,对情报长官说:“信留下,人继续看管,消息全面封锁。对外就说,截获了一封北境走私商人的普通密信,正在核查。你下去吧。”

“是,陛下!”情报长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皇帝和福斯特。

“你信吗?”皇帝问。

“陛下心中已有定论,何必问老臣。”福斯特重新缩回椅子里。

“朕是问,你信那丫头,会写这种蠢东西吗?”皇帝拿起那封“密信”,在空中抖了抖,“还‘清君侧’?她连朝堂在哪儿都懒得搞清楚。‘正朝纲’?她巴不得所有纲常都离她远点,好安心卖奶茶。‘联络志士’?她身边除了那个脑子里长肌肉的傻小子、一个整天摆弄铁疙瘩的呆子、一个算账比谁都精的眼镜仔、一个只会做饭调奶茶的小丫头,外加一群猫,还有什么‘志士’?至于勾结北境领主……有那功夫,她不如多研究两种奶茶配方。”

福斯特笑了:“陛下圣明。那丫头,是条真咸鱼。咸鱼只想晒晒太阳,最多被逼急了蹦跶两下,绝不会想着去掀了煎锅,自己当厨子——太累。”

“所以,是有人想把这条咸鱼,炸了,端上桌,顺便把另一条鱼(兰斯)也熏一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法糙了点,但够毒。一旦朕信了,或者朝中有人拿这事做文章,那丫头和她那摊子,瞬间就得灰飞烟灭。就算最后查明是诬陷,人也毁了,朕脸上也无光。而且,还能挑拨朕和北境的关系,一石数鸟。”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福斯特问。

皇帝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亮的天空,和已经开始在训练场上“晨跑”的两个儿子的身影(今天看起来跑得格外卖力,大概都听到了风声?)。

许久,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既然有人搭好了戏台,唱了出‘忠臣蒙冤,奸佞构陷’的苦情戏,那朕……就陪他们唱下去。不过,这戏本子,得改改。”

他走回御案,提笔,在一张空白的诏令上快速书写,然后盖上传国玉玺。

“福斯特,你亲自去一趟蔷薇街。把这封信,还有朕的诏令,给那丫头送去。告诉她,朕饿了,想喝杯‘压惊奶茶’。顺便,看看她这次……怎么‘咸鱼翻身’。”

诏令送到奶茶店时,林晓月正一边喝着苏小柔新调的、加了安神花蜜的“晨光奶茶”,一边听叶辰汇报最新的情报汇总——包括“驿路监听处异常调动”、“北境领主府附近出现可疑的帝都密探”等看似无关的零散信息。

皇帝的贴身内侍(不是上次那个)亲自登门,宣读了诏令。诏令内容很简单:皇帝偶得“有趣之物”,特邀林晓月魔导师即刻入宫“鉴赏”,并“共进早茶”。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

但叶辰和陆云舟几乎在听到“驿路监听处”几个字时,就同时绷紧了神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来了。”陆云舟低声道。

林晓月放下奶茶杯,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中最后一点困倦消散,变得清明而冷冽。

“该来的总会来。”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衣襟,“叶辰,陆云舟,跟我进宫。林枫,守好家,监控所有异常魔力波动和通讯。苏小柔,准备一壶最好的‘静心凝神’奶茶,用保温壶装好。欧阳轩……”

她看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听的欧阳轩:“你看店。任何人敢趁我不在搞小动作,你知道怎么办。”

“明白!晓月姐你放心!谁搞事,我揍谁!”欧阳轩拍着胸脯。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人跟随内侍,登上皇宫派来的马车。

车厢里,气氛沉默。叶辰快速将刚才的情报和自己的分析低声说了一遍。陆云舟则闭目凝神,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显然在急速思考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

林晓月靠着车厢壁,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飞快地过着沈老师的话,以及皇帝那老狐狸可能的态度。

诬陷谋反……真是好大一口锅。

马车在宫门前稍作停留,然后径直驶入,最后停在御书房侧院。这里更加僻静,守卫森严。

内侍引着三人进入一间侧厅。皇帝已经等在那里,换上了常服,正拿着把银质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福斯特则窝在旁边的软榻里,抱着个暖炉,似乎真的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御案上,放着那封装在透明魔法封印袋里的“密信”,以及破译文本。

“来了?坐。”皇帝头也没抬,削下一片苹果,放进嘴里,“尝尝,今年北境新贡的,甜。”

林晓月三人行礼,依言坐下。叶辰和陆云舟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御案上的东西。

皇帝吃完那片苹果,这才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指了指那封“密信”:“看看吧。刚到的‘土特产’,挺别致。”

林晓月上前,拿起封印袋,没有打开,只是隔着袋子仔细看了看信纸、墨迹、印章,又快速浏览了一遍旁边的破译文本。

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看完后,嘴角还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无聊又拙劣的东西。

“看完了?”皇帝问。

“看完了。”林晓月放下封印袋。

“有何感想?”

“字写得还行,比我工整。”林晓月语气平淡,“墨水挺贵,月光草汁液现在市价不低。印章刻得用心,但边角太生硬,少了点……灵魂。”

“哦?灵魂?”皇帝挑眉。

“嗯。”林晓月点头,语气认真得像在点评一杯奶茶,“我盖印的时候,通常很烦,想着赶紧盖完拉倒,所以印章落下去会有点歪,或者力道不均匀。这个印,四平八稳,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很认真地、甚至带着点‘虔诚’地在伪造。造假的人,心理素质不行,太想做好了,反而露了怯。”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林晓月对“睡着”的福斯特说:“老家伙,听见没?‘少了点灵魂’!哈哈哈!精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