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残光、回响与苏醒的序曲（2/2）
紧接着，沉重的大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焦糊、臭氧、血腥，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空无”与“秩序”交织的奇异气息，从门缝中涌出。
门后，是昏暗的、布满裂纹的穹顶，是黯淡到极点的秩序光球，是缓缓旋转的混沌裂缝，以及……
倒在中央平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身影。
“夜枭！”灵狐低呼一声，和铁面一起，用尽最后的力气，挤进了门缝。
------
核心房间内。
秩序光球如同风中残烛，中心那点光源明灭不定。最后一根连接混沌裂缝的光丝，细得几乎看不见，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裂。上方的混沌裂缝，旋转似乎更加“平缓”了，但那种深邃的、令人不安的黑暗并未减少。
夜枭仰面躺在平台上，一动不动。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模型挂坠静静贴在他胸口，表面裂纹密布，内部那点乳白色的微光，如同即将燃尽的火种，顽强地、缓慢地闪烁着，节奏与那奇异的嗡鸣声隐约同步。
灵狐和铁面冲到他身边。灵狐立刻检查他的生命体征，脉搏几乎摸不到，呼吸微弱，体温低得吓人。但奇异的是，他身上那些被混沌侵蚀的伤口，虽然狰狞，但似乎……停止了恶化？甚至边缘处，有极其细微的、新生的肉芽在极其缓慢地蠕动，仿佛在与残留的侵蚀力量对抗。
“他还活着！但很微弱！”灵狐快速说道，同时取出身上最后一点急救药剂，却有些无从下手——夜枭的伤势复杂严重，内外交加，远超普通急救范畴。
铁面则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上方那缓缓旋转的混沌裂缝上。仅仅是注视，就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灵魂仿佛都要被吸走。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夜枭胸口那闪烁的模型挂坠。
“是那个……在维持他？”铁面嘶哑地问。
“不清楚。但刚才的嗡鸣，还有我们铭文的反应……可能有关。”灵狐也注意到了挂坠的异样，以及自己胸口同样传来的微弱温热和震颤。
就在这时，夜枭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暗红色的、带着细微结晶的血沫涌出。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仿佛陷入了极其可怕的梦魇。
与此同时，模型挂坠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丝！那奇异的嗡鸣声也陡然增强！
灵狐和铁面胸口的铭文碎片，也随之变得更加灼热，震颤加剧！两人甚至能“感觉”到，碎片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正试图与夜枭胸口的挂坠，与这个房间，甚至与上方那可怕的裂缝，产生更深层的联系。
“这到底……”灵狐感到一阵心悸。
突然，夜枭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不是清醒的眼神。他的瞳孔扩散，失去了焦距，眼底深处，倒映出无尽的、翻滚的黑暗，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仿佛铭文纹路般的细碎光芒。那光芒在他的瞳孔深处流转、明灭，与模型挂坠的光芒，与那奇异的嗡鸣，隐隐同步。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混杂着混沌的低语和秩序的残响：
“……本……源……不是……毁灭……是……”
话未说完，他眼中的黑暗与金光同时暴涨，然后猛地涣散。他身体一僵，再次失去了所有声息，仿佛刚才的睁眼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模型挂坠的光芒也随之急剧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嗡鸣声也迅速减弱，几近于无。
“夜枭！夜枭！”灵狐用力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但毫无反应。
铁面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抬头看向秩序光球，又看向混沌裂缝。他能感觉到，灯塔整体的震动在加剧，海水的涌入似乎更快了，外部隐约传来的、利维坦的咆哮和撞击声也更加清晰。这里，也并非安全之地。
“必须带他离开。”铁面沉声道，“这里要塌了。”
“去哪？”灵狐苦笑，“外面全是水和怪物，灯塔可能随时……”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秩序光球那即将彻底熄灭的核心光点旁，一点新的、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芒，缓缓亮起。那光芒的质地，与夜枭模型挂坠内部的微光，几乎一模一样。
紧接着，那点光芒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滴，缓缓晕开，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闪烁的轮廓。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女性的虚影，身形朦胧，面容看不真切，但散发着一股温暖、坚定、充满牺牲与守护意味的气息。
林玥博士残存意志的最后显化？
虚影“看”向夜枭，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悲伤，又仿佛带着一丝欣慰。她缓缓抬起“手”，指向秩序光球旁边，一个之前未曾注意到的、镶嵌在平台边缘的小型控制面板。面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被灰尘覆盖的按钮，正随着虚影的指引，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同时，一段断断续续的、仿佛直接响在灵狐和铁面脑海中的意念信息，传递过来：
“紧急……脱离协议……唯一逃生舱……坐标……预设……锈蚀海岸东南37.5公里……浅滩基地……”
信息伴随着虚影，开始快速变得黯淡、透明。
“带他……走……活下去……”最后一丝意念，如同叹息般消散。虚影彻底不见，只有那控制面板上的绿色按钮，依旧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光芒。
灵狐和铁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决断。没有时间询问，没有时间怀疑。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铁面立刻上前，按下了那个绿色按钮。
嗡……
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从平台下方传来。平台中央，夜枭所躺位置周围约两米见方的区域，地面突然下陷、平移，露出了下方一个仅能容纳两三人的狭小密封舱室。舱室内有简单的固定带和闪烁的指示灯。
是紧急逃生舱！灯塔设计者留下的最后生路！
“快！”铁面低喝，和灵狐一起，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夜枭抬起，放入舱室，用固定带绑好。舱室内部空间狭窄，两人挤进去后几乎动弹不得。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舱室，舱门开始缓缓合拢时——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灯塔深处传来！整个核心房间剧烈摇晃，穹顶的裂纹瞬间扩大，大块大块的晶体和金属碎片开始剥落、砸下！上方那混沌裂缝也仿佛受到了刺激，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加不稳定的波动！
深海屏障彻底崩溃了？还是利维坦终于突破了关键结构？
“抓紧！”铁面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
逃生舱的舱门彻底闭合。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推力从下方传来，逃生舱如同被弹射出去一般，沿着一条隐藏在灯塔结构内的、预设的紧急发射管道，急速下坠、滑行！
剧烈的颠簸和超重感传来，灵狐和铁面死死抓住舱内的固定物，护住中间的夜枭。透过舱壁狭窄的观察窗，只能看到一片飞速掠过的、模糊的金属壁和喷溅的火花，以及后方那迅速远去、正在发生连环爆炸、被巨大触手和海水吞没的灯塔基座的恐怖景象。
灯塔，这座象征秩序与希望的孤岛，终于开始了它最后的、悲壮的沉没。
而他们，这最后的幸存者，承载着未尽的使命、同伴的牺牲、母亲的遗志，以及夜枭身上那未知的变化与混沌的“标记”，如同三粒微小的火种，被抛向了外面那依旧被阴云笼罩、危机四伏的黑暗世界。
逃生舱划过一道抛物线，冲破灯塔中层某处破损的外壁，没入了外部翻涌的、冰冷的海水与弥漫的浓雾之中。
锈蚀海岸东南37.5公里……浅滩基地……
那里，会是新的希望起点，还是另一段残酷旅程的开端？
无人知晓。
只有夜枭胸口，那裂纹密布的模型挂坠内部，那点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乳白色微光，在逃生舱的剧烈颠簸中，依旧极其顽强地、微弱地闪烁着。
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锈蚀海岸地下基地。
维生舱内，沈砚的睫毛，再次颤动了一下。这一次，更加明显。
旁边屏幕上的脑波曲线，波动变得更加活跃，甚至……出现了一小段与夜枭胸口模型挂坠闪烁频率，隐约相似的、极其微弱的谐波。